第二日早晨,闹铃还没响起,宋溪浔先醒了过来,她哆哆嗦嗦地起身,明显感觉到了气温下降。
隔着蚊帐看到22度的空调,怪不得昨晚尚迁迹没和自己一起睡,是因为她床上的空调被太薄了吧。
想到这里的宋溪浔快速换了衣服走下床,找到遥控器就把空调关了。
刷牙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抱上来,宋溪浔看着镜子里靠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瓜,开口对她说道:“早上好。”
“早…”因为鼻塞闻不到姐姐身上熟悉的体香,尚迁迹闭着眼睛不想松手。
宋溪浔敏锐地察觉到这一个字里的厚重鼻音,紧张地问道:“你感冒了吗?”
“好像是吧。”尚迁迹睁眼看着宋溪浔担忧的样子,对着镜子笑得很开心。
“…感冒了还笑得出来。”宋溪浔暗自决定以后要把空调遥控器放在自己床上。
尚迁迹心想自己一年到头都不知道要感冒多少次,每次就是半个月一个月,第一次为感冒感到幸福。
她贴着身前的人的右耳说:“感冒不是什么大病,没关系的。”
然后就松开手,背过身猛地咳嗽了几声。
她忘了感冒总是伴随着咳嗽…
“…你昨天吃了多少个星球杯?”宋溪浔质问着背对着自己咳嗽的人。
“就六个…而已。”尚迁迹没回身,心虚地回应。
其实她前天和大前天也在吃。
“而已?”宋溪浔走到尚迁迹面前,又问她:“你昨晚怎么不把空调调高一点?或者…跟我说你很冷。”
“因为溪浔身上很暖和嘛,等回我床上了又懒得下去拿遥控器了。”尚迁迹伸手想再抱。
“…懒死你得了。”宋溪浔把尚迁迹推开,没忍住又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子。
早读结束后,宋溪浔想拿尚迁迹的水杯去接水,水杯还没拿到先被她牵住了手。
“溪浔,你不冷吗?”尚迁迹看着宋溪浔只穿了一件短袖校服,脖颈上昨天自己咬过的地方还是红肿着,像自己的专属标记一样,指了指那块皮肤小声问:“这里还疼吗?”
“…不疼。”宋溪浔看着那人眼里的笑意,伸手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唔…疼…”尚迁迹捂着被敲的地方委屈地看着她。
“…你昨天咬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疼?”宋溪浔按了一下脖颈上那一块红印,还是感到有些疼痛。
“对不起…那你下次咬回来。”尚迁迹很大方地把衣领上的第一颗扣子解开,还准备解第二颗。
“…我才不会咬你!”
宋溪浔慌忙把她的纽扣扣上,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傻,万一遇上坏人不得被骗去裸奔了。
自己在尚迁迹心里只是朋友,明明如果她把自己当姐姐的话,她才不介意被妹妹咬几口。
“我先去帮你接水。”想到这里宋溪浔又有点失落,她拿过尚迁迹的蓝色水杯就想起身。
“早上不是接过水了吗?”尚迁迹用眼神示意桌上的保温杯。
“…那是我的水杯。”虽然宋溪浔每次倒水都会倒满,保温杯的容量大也够两个人喝,但是两个人喝同一杯水…
好像有点奇怪。
“溪浔给我倒一点就好了,饮水机这么远。”
“我…我喝过的。”
“没关系!”
宋溪浔还想说些什么,预备铃响了。
“…现在口渴的话先喝我的吧,下课再给你接水。”宋溪浔把自己的保温杯递过来。
“好!”
看着那人咕噜咕噜地就喝完了大半杯,她无奈地提醒道:“你慢点喝…”
中午午休前宋溪浔又回了一趟寝室,想找找寝室里有没有感冒药。
打开寝室门才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人,刘妙停下了交谈惊讶地看着宋溪浔:“溪浔你怎么一个人啊?”
“我一个人很奇怪吗?”
初中的时候她不都是一个人。
“迁迹呢?你们没在一起?”姜依缘同样很惊讶。
“她被老师叫去谈话了。”
这么想来,好像上了高中以后,宋溪浔真的很少是一个人了,总是被尚迁迹黏着,都快忘了独自吃饭,独自在晚自习后回寝室是什么感受了。
“是王老秃吗?那岂不是午休都不一定回得来?”
刘妙想起上次自己的数学作业被发现抄答案,班主任罚自己在办公室抄了十几页答案,想想就毛骨悚然。
“那是你,迁迹是年级第一好吧,肯定说几句就放她走了。”姜依缘丝毫不给刘妙留情面。
“…你们谁有感冒药吗?”宋溪浔翻遍了自己的柜子,果然没有感冒药,什么药都没有,可能是因为她基本上没生过什么病。
“我有感冒灵,你感冒了吗?”姜依缘从抽屉里拿出感冒药递给宋溪浔。
“谢谢你,”宋溪浔接过药,“不是我,是迁迹。”
“啊?是昨天空调调太低了吗?”刘妙心虚地问道。
“…是你调的?”
“啊哈哈,我…我错了…”如果眼神能杀人,刘妙觉得她现在已经被处以满清十大酷刑了。
“…以后别调25度以下,她比较怕冷。”
“遵命!”
宋溪浔拿了感冒药就回了教室,进门发现尚迁迹已经回来了,面前立着语文课本,看不到她的脸。
宋溪浔一坐到座位上,语文课本就应声而倒,身旁的人吸了一下鼻子,半睁着眼迷迷糊糊问:“溪浔你去哪了…”
“…回寝室了,把水杯拿过来,”宋溪浔接过蓝色的水杯,“老师找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叫我上课不能睡觉,可是他上课真的好催眠!”尚迁迹抽出一张纸巾擦鼻涕。
宋溪浔看着垃圾袋里快要满出来的纸巾,担忧地问:“怎么这么严重?需要去医务室吗?”
“没关系啦,就是这几天都不能亲你了。”尚迁迹说完又开始咳嗽。
宋溪浔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小声道:“亲脸…没关系的吧…”
“你说什么?”尚迁迹因为咳嗽没听清。
“没什么,我给你泡感冒药。”宋溪浔拿着水杯出去了。
周四下午第二节课是英语,宋溪浔在余光里看到窗外有个晃动的身影,扭头一看就和班主任凶狠的眼神对上了,吓得她又转了回来。
他看自己干嘛?不会是指望她去把自己这位同桌叫醒吧?
宋溪浔瞥了熟睡的尚迁迹一眼,这几天下来,她发现她的妹妹有起床气,而且很严重,贸然叫醒她有一定风险。
不过她有时候会装睡,宋溪浔暂时还分辨不出尚迁迹什么时候是真睡还是装睡,因此最好不要试图叫醒她。
下课铃一响,班主任洪亮的声音也从门口传来:“宋溪浔,来一下办公室。”
教室里寂静了一秒。
“哈哈哈哈哈!”后排的刘妙第一个笑出声,“溪浔,你逃不掉的。”
“……”宋溪浔真想当场给她一拳。
“…报告。”
自从上了高中以后,被叫到办公室的原因都奇奇怪怪的。
“进,”王途在备课,看见自己进来后,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溪浔啊,我知道你成绩还不错,平时也愿意努力学习,但是你知道吧,班级是一个整体,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希望班干部之间可以互相帮助…”
宋溪浔心想果然是指望她来做叫醒尚迁迹这种困难的工作。
“…你明白我意思吗?”
王途看着宋溪浔两眼放空的样子,暗暗心想这届学生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教,中午来的那位听完自己讲的一大段话竟然还问他讲完没有,这绝对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
“嗯。”宋溪浔不得不承认她根本没听。
“好,我希望下次不会再看到我们班还有人上课睡觉。”
她一时想到上周在寝室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指针表,让她去叫醒尚迁迹还不如让她多写几份数学试卷!
绝望地回到教室,刘妙第一个冲到她面前,激动地问:“是不是又要当班长了?”
“…没有。”宋溪浔绕过这人,心想当班长反倒更简单。
尚迁迹揉着眼睛问:“溪浔…王老秃找你干嘛啊。”
她课间的时候就被刘妙的笑声吵醒了,喝完感冒药后格外困倦。
“…你怎么也叫绰号,”宋溪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问:“有这么困吗?”
刚睡醒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好想亲亲她。
“今天好困哦。”尚迁迹拉住宋溪浔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蹭着。
“是因为感冒吗?我带你去医务室好不好?”
“好…不行,快要上课了。”
不行,她生病了,亲吻容易传染,和姐姐独处的话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那等下课了去吗?”宋溪浔眼里的担忧不减。
尚迁迹摇了摇头,笑着说:“没关系啦,又不是第一次感冒。”不过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关心,毕竟初叁那会也没有过。
“…实在不舒服的话要跟我说。”
“好…”
上课铃响了,尚迁迹对她说了一句“午安”后,又趴下睡觉了。
“…午安。”
宋溪浔突然想起来,班主任是不是让她管管这人的来着。
之后的两节课,包括晚自习,尚迁迹都是睡着过的,除了中途被宋溪浔拉去吃晚饭以外。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宋溪浔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学习了,在尚迁迹耳边轻唤道:“迁迹?下课了,醒醒。”
“唔,那快去吃饭!”尚迁迹抬头急迫地看着宋溪浔。
“…不是,晚自习下课了,”宋溪浔用手背贴了贴尚迁迹的额头,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发烧了?头晕吗?”
“不晕,我开玩笑的,”尚迁迹牵上宋溪浔的手,看看她桌上的书本已经合上了,“今天不再学一会吗?”
“…你吓死我了!”宋溪浔有些生气地想甩开手,牵得太紧没甩开,只好侧过身不去看尚迁迹,别扭地回答道:“不学了。”
“那我们回寝室?”
尚迁迹趴在桌上看着宋溪浔的侧脸,此时的她现在戴着眼镜,齐刘海梳得很整齐,侧边的碎发被撩到耳后,和自己病态的苍白不同,姐姐的皮肤泛着浅浅的红润光泽,从侧面看能看到她高挺的鼻梁,淡粉色的唇畔,还有明显的下颚线。
她郁闷地揉了揉自己脸上的肉,明明只差了两岁,为什么姐姐看起来已经是大人了,不管是脸,还是胸部,自己都还像个小屁孩。
“好,回寝室吧。”宋溪浔转身看见尚迁迹闷闷不乐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分化呢?好想快点长大。
她们回寝室的时候,寝室里还没有人,尚迁迹拿起空调遥控器想开,被宋溪浔抢过来了。
“今晚别开空调了。”她严肃地说道。
“啊?为什么?”尚迁迹虽然怕冷,但是她喜欢在低温下裹着棉被。
“你感冒了。”没得商量,宋溪浔把空调遥控器丢到了自己床上。
“…溪浔,我换成棉被就好了。”尚迁迹踮起脚尖想拿遥控器。
宋溪浔想起这周日尚迁迹带来的行李箱,思索了一下感觉也不是不行,还是妥协道:“那开25度。”
“好吧…”
“你先去洗澡,被子我帮你换。”行李箱里的应该是被芯,还要套上被套,宋溪浔心想尚迁迹应该不会换。
“…好。”
之后其他室友也陆续回来了,宋溪浔从尚迁迹柜子里抱出一团厚棉被,瞬间热得浑身是汗。
“刘妙,借一下你的床。”
刘妙睡在下铺,套被套这种事也只能在下铺的床上做了。
“噢,溪浔,你这是要冬眠了?”刘妙疑惑地看着床上的棉被,还有床前满头大汗的宋溪浔。
宋溪浔没理会她,抱起棉被艰难地爬上阶梯,放在尚迁迹的床上。
“嘶,你们同床的话,声音小一点,”刘妙笑得很猥琐,“别把宿管招来了。”
“…什么同床,我帮她铺被子而已。”宋溪浔想象一下如果是她这个天气盖棉被,可能活不到睡醒。
看见所有室友都到齐了,宋溪浔刚想和她们商量一下空调的事。
下方的张思弦突然大叫出声:“溪浔!你脖子上是过敏了吗?”
宋溪浔愣了一瞬,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昨天尚迁迹咬的地方。
“…是被蚊子咬了。”她不擅长说谎,此时眼神飘忽不定,背过身去整理行李。
“这是毒蚊子吗?肿得好大!”张思弦还是没有放过那个明显的咬痕,沉思道:“蚊子会叮脖子的吗…”
“咳咳咳,小孩子不要多问。”刘妙捂上了张思弦的嘴。
事实上,姜依缘和刘妙中午就发现了,只是默契地装作没看见,心里不断地感叹果然冷战之后就会迎来热恋期。
“明天记得把寝室群名改了。”潘穗琪也很快看透了一切。
“新群名叫什么好呢?”
“全国实现全面脱单计划遗漏四人群。”
“换一个!说不定我明天就脱单了!”
“做梦吧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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