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我回来啦!”
女孩嘹亮的嗓音回荡在大厅里。
这里是装修风格偏向欧式的一座独栋别墅,距离同区域内的其他房屋却有至少十分钟的步程。
周围大多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屋内采光不好,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需要点着那几盏小灯。
可能是因为这么大的别墅内只有两人居住的原因,真正被使用的空间并不多,只有楼下的厨房和餐桌,还有楼上的两个卧室,就连客厅的沙发都被盖上了防尘的白布,楼上有很多无用的房间都被锁上了,那些老旧的锁上沾满了灰尘。
宋溪浔放下手里的碗筷,被面前飞奔而来的人抱了个满怀,因为手上还沾有洗洁精便没有回抱。
这栋小屋只有在妹妹来的时候才会显得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她在水龙头下把双手清洗干净,用布擦干之后稍稍蹲下身,揉了揉妹妹的头发问道:“这几天去哪里了?”
“呃…海…海洋?我忘记了,”尚迁迹没有再回想,而是环抱住姐姐的脖颈,激动地问:“我的生日礼物呢?”
“我去给你拿。”宋溪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走到橱柜前拿出一个纸盒递给她。
其实她半个月前就想好送什么了,想等到妹妹生日那天给她一个惊喜的,只是没想到那天她和妈妈准备了一桌子菜却没等到人,之后才从来送食材的佣人口中得知她去外地了。
“啊!是魔法棒!”尚迁迹拆开盒子,看着里面的粉红色发光玩具,愣了几秒才和身边的人说道:“谢谢姐姐。”
“是不喜欢吗?”
如果妹妹很喜欢的话,这时候应该扑上来吻住自己的才对,宋溪浔有些难过地解释道:“这是上次我们一起看的动画片里的…”
“没有!我很喜欢…”尚迁迹抱住面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女孩,小声嘀咕道:“可是我不会魔法…”
“嗯…可能是因为你还小,你看动画片里她们都是长大之后才学会魔法呢。”宋溪浔坐到旁边的小板凳上,把妹妹搂进自己怀里,认真地解释道。
“真的吗?”尚迁迹将信将疑地望着宋溪浔,注意到眼前毛绒绒的白色布料,忍不住用脸蹭了蹭,开心地说:“是新围巾!”
“嗯,是妈妈织的,”宋溪浔解下一圈,绕在怀里人的脖颈上,柔声问道:“暖和吗?”
“嗯嗯!我…我也想要毛绒绒的围巾…”
尚迁迹有些委屈地又往她怀里缩了缩,她的妈妈没用针扎她就很好了,怎么还能指望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给自己织围巾呢。
“那…明年生日送围巾好不好,迁迹的生日刚好在冬天。”
宋溪浔心想虽然她现在还不会,但一年时间总能学会的。
“好耶!我想要我想要!!我最喜欢姐姐了!”
那团毛线球和织到一半的面料放到哪里了来着…
是客厅的餐桌上?房间外面的露台?还是卧室的床上?
思绪飘回此刻,宋溪浔换下寝室床铺上的薄被子,铺上从家里带来的棉被。
她看了一眼手表,晚自习快要开始了。
都是因为今天一心软又陪着尚迁迹在商城里逛了一个多小时,回家匆忙理好行李就返校了,只好晚上再洗澡了。
而且这周末忙着准备妹妹的生日,她的作业是一个字都没动,学习时间减少是肯定的。
可能是因为期中考刚考完,她察觉到自己已经有些松懈,即使和前面那人的差距一点都没有减小。
不过这不代表她就会放弃努力,短时间内想超越确实不大可能,但她相信只要坚持自己的学习节奏,每次考试进步一点点,最后还是会有希望成功的。
这么想来,有一个学习上的对手也不算坏事。
宋溪浔突然发现,尚迁迹的出现真的为她平淡无奇的生活经历带来了很多变化,不论是在人际交往还是学习上。
卡着时间点走进教室,看见讲台上班主任的身影和下面低头写作业的其他同学,宋溪浔快步走到座位上,不敢再发出别的动静。
盯着桌上的笔尖影子发呆的尚迁迹骤然回过神,她在桌下牵起宋溪浔的左手,趴在桌子上对她傻笑着。
宋溪浔注意到自己花了一个周末织成的围巾,迟到的紧张感让她本能地握紧牵着的手,刚想问问对方喜不喜欢,顾及到前面不远处的班主任眉头紧皱的脸,只好咽下即将出口的话。
只见那人像是读懂了自己此刻的情绪似的,她在作业纸上写了一会儿,随意地撕下那一角便递给自己。
纸条上写着:谢谢溪浔!我很喜欢,你的礼物还有你!
下面画了一个憨乎乎的笑脸,还有一个并不对称的爱心。
宋溪浔看看尚迁迹自以为很隐蔽地往这边挪了挪,再看看她桌上缺了一角的语文作业本,本能地就想揉揉她的脑袋,但察觉到班主任的凶狠目光,刚伸出去的手只好又收了回来。
“咳咳!”王途站在宋溪浔面前,忍无可忍地用力在讲台上拍了几下,前排的同学都被吓得一颤,没有人敢说话。
清嗓声和碰撞声过后,宋溪浔又听到身边物体掉落的声音,在气氛沉寂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
尚迁迹低头捡笔的同时十分克制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把笔递到被吓到石化的宋溪浔眼前,若无其事地轻声问:“这是你的笔吗?”
教室里太过安静,所有人此刻都能听清楚她的这句话。
宋溪浔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在全班人的目光下,其中一个还是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的班主任。
她面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心中后悔着自己刚才伸出了那只罪孽的手。
偏偏尚迁迹像是一点都察觉不到自己心里的悔意似的,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宋溪浔感受到左手手背处那人安抚性的摩挲,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僵硬地对她摇了摇头。
得到答复的尚迁迹自然而然地转过身,拿着笔对着后排的同学继续问:“这是你们的笔吗?”
丝毫不理会讲台上即将破口大骂的班主任。
正后方的刘妙只恨自己失了地理优势,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又不敢伸头探脑,吃不到新鲜的瓜,她只能看左边侧坐着快乐吃全瓜的姜依缘的表情来判断事态。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挑衅吗?
宋溪浔注意到班主任额上爆出的青筋,求生欲极强地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示意这个幼稚小孩别继续作死了。
第二排的两位同学还没凑近细看那支笔,便默契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是。
尚迁迹只好又转了回来,起身想把那支中性笔放到讲台上,同时右手还跟着宋溪浔的频率晃来晃去。
宋溪浔用余光仰视王途,她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嘴巴微张打算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惧,她觉得眼前的画面都被调慢了倍速。
“咦?那支是我的笔诶…”后方传来的熟悉嗓音直接打断了前面正要发难的班主任。
姜依缘在桌下着急地戳了戳旁边稍稍起身盯着讲台上那支笔的张思弦,心里暗骂着这孩子怎么就没长个心眼。
虽然她在自己耳边说得很小声,但周围一圈人都听得到好嘛!
“我弄丢叁天了!竟然还找得回来!”
张思弦完全察觉不到班主任转移向自己的视线,继续自以为低声地和身边的人交谈着。
姜依缘敷衍地点点头,心说这孩子没法救了。
“…宿管老师跟我反映过了,你们注意一下寝室卫生情况。”
王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出晚自习之前就准备好的提醒,只是心里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又愤恨地补充道:“特别是603寝室,你们地板没拖干净!”
晚自习结束后,603寝室的六人只好马上回寝大扫除。
“草!咱们不是每天都有值日吗,”刘妙一边擦着洗漱台一边不服道,“上周五是谁没值日啊?”
“周四是我。”宋溪浔回应道。
“那按照床位,不是你自己吗!”姜依缘嫌弃地看着刘妙。
“啊哈哈…这样啊…”尴尬之下她不再说话,只管打扫了。
正打算去搓洗抹布的宋溪浔看着尚迁迹挤在一个小角落不知在干什么,凑近一看就见她拿着扫把郁闷地盯着地上的灰块。
“扫不掉的地方就别扫了,等一下我会拖干净的。”宋溪浔忍着笑意出声提醒道。
估计这还是这位大小姐人生第一次打扫卫生。
“哦。”尚迁迹最后用扫把戳了戳那个扫不掉的地方,这才闷闷地转身去扫别的地方了。
“…在室内可以不用穿那么多。”
宋溪浔注意到对方从进来到现在一件都没脱,看着已经打开的制热空调,无奈地解释道:“不然出寝室的时候会很冷的。”
“好吧。”尚迁迹乖巧地脱下了校服外套。
“这个不脱下来吗?”宋溪浔眼神示意那条纯白色的围巾,压下心里隐约的欣喜小声问道。
她本来是想加点图案装饰的,可惜时间太赶了,能织完一整条已经是极限了。
从七岁那时候学会开始,虽然没来得及把自己织的第一条围巾送出去,但之后的几年冬天她也给妈妈织了几件,毛衣和围巾都有过,还好记忆还在。
“这个睡前再脱。”尚迁迹坚决拒绝道。
“嗯…”宋溪浔默默地牵起身边人的左手。
她第一次为同班同学准备手工制作的礼物,过去和其他同学之间似乎都是互赠礼物,她过生日的时候她们说了祝福的话,到了对方的生日,她出于礼节也需要送礼物,通常都是钢笔之类的文具。
“溪浔,你下午回家没洗澡吗?”
尚迁迹注意到对方的着装和昨天一样。
“嗯,还没来得及。”
“你们都先去洗漱吧,地我来拖,”刘妙擦完洗漱台和书桌之后主动接过拖把,充满歉意地说道:“下次我值日的那天你们都提醒一下我哈。”
“罢了罢了,今天周日我在家洗过了,阳台我来拖就好,”潘穗琪拿了另一个拖把,看着刘妙感激涕零的眼神先开口道:“不用谢,爸爸的好大儿。”
“……”她把即将出口抒情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天哪,十一月都快过完了,今年都快过完了。”正在算日子的张思弦突然说道。
“是啊是啊,下一次月考也快到了。”姜依缘悲伤地接话。
“草,不要提考试啊!”期中考结束后就放飞自我的刘妙心碎了。
“那寒假不也快到了吗,”潘穗琪乐观地回应,想到这里又疑惑地问:“下个学期会不会强制换寝室啊?”
“不会的吧,初中的时候都是一整年不换的。”
“高二的时候会换,那时候就按第二性别来分了。”
“你确定不是下个学期就分?我们寝室都分化一半了!”
“啊,不过上一届学生高二才分寝。”
“哎,大部分人都是Beta,其实不分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咱们身边就已经有一个Alpha一个Omega了。”
“说起来…你们真的闻得到对方的信息素吗?”
刘妙探究的眼神在张思弦和宋溪浔之间来回扫视。
“闻不到。”正在整理衣服准备洗澡的宋溪浔淡漠地回应了。
“发情期也闻不到吗?”她不怕死地继续追问。
“我才不会特地去闻…”Omega的信息素不能随便闻的道理张思弦还是知道的,她是一名很守A德的Alpha。
“就是啊,就你这个变态会想闻。”潘穗琪对着刘妙吐槽道。
“草!上次你不也闻得很开心?”
“我…我就在远处看了一眼好不好,而且她不是Alpha吗。”
“Alpha的腺体也很敏感的好不好啦!”
……
“思弦,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张思弦看着尚迁迹手上那个黑色的盒子。
“Alpha的抑制剂。”
“Alpha也有抑制剂吗?”
“嗯,易感期期间用的,上次去海垠的时候因为好奇就买了,买完发现给我没什么用,”尚迁迹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解释道:“里面的瓶子很小的,以防万一可以随身携带。”
“啊,谢谢你,”张思弦接过那个包装过于精美的礼盒,忍不住说道:“这个好像很贵重…”
“只是看起来而已,抑制剂不贵的。”
“好…”
宋溪浔抱着盆桶进了浴室,听到她们的对话心里一阵暖意,虽然尚迁迹平时的行为幼稚得跟小孩子似的,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妹妹还是很细心的,总是能照顾到所有人。
妹妹以后的爱人应该会很幸福吧。
作为姐姐的她不禁感受到了一丝欣慰。
脱下白色的高领毛衣,宋溪浔奇怪地多看了两眼,难道是她昨天起床的时候太困,把衣服穿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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