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定是看出了情霜身为天界情花的身份,所以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凉锦痛苦又不甘心地垂着眉眼,用力呼吸,以排遣内心的疼痛,倔强地言道:
在下自知实力浅薄,但必会倾尽此生所能,努力修炼,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凉锦说得信誓旦旦,这番话说与此人听,与其说是想向她证明自己的决心,不如说,是为了压下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但她的心却在说出这番话时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
没有足够的实力,就算话音说得再响,承诺做得再多,终究口说无凭。就像今日,在眼前之人举手投足之间,她便被迫与情霜分离,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凉锦不甘心,但却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局面,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嘱咐自己,不能松懈,也不能放弃。
然而对于凉锦的决意,女人精致的脸孔上却露出一丝无奈,她忧虑地看着凉锦,双眼里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她自然能感受到凉锦的焦虑,只是,凉锦说出口的想法,还是太稚嫩了些。
只怕她可能等不到你独当一面的时候。
这句话很残忍,但她却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足够的准备,到危机爆发之时,凉锦根本无力应对。
凉锦耳畔似乎响起一声惊雷,比先前那一句,更加汹涌地撞击着她的意识,让她僵在原地,许久不能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凉锦才恢复知觉,而她背后的衣衫汗湿一片,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思绪逐渐清晰,她敏锐地觉察到,眼前之人意有所指。
此人一定发现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隐秘,也可能洞悉了情霜一直不肯告诉她的事情。
凉锦紧抿着唇,内心急跳如鼓,一边安抚自己不要多想,一边皱着眉头询问:
前辈此言何意?
女人看出她内心的忐忑与焦急,她并不知晓凉锦与情霜之间的争执和矛盾,只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凉锦和情霜,又因方才所见与自己记忆中所知有些差异,便自然而然地向凉锦确认道:
此女是否为天宫之情花?
凉锦呼吸一窒,但情霜早在天地初开之时就已诞生于天地之间,此人得悉情霜的身份是在凉锦意料之中,她强自平复了心绪,点头应道:
正如前辈所言。
女人锁了眉,似在思考应该如何与凉锦解释这背后的因果和渊源,在凉锦灼灼的目光之下,她反复斟酌,而后言道:
情花者,尔知几何?
凉锦没料到女人会突然这么问,当即愣住,但在回过神后,便将自己记忆中所知简单阐述,落于眼前之人耳中,只留一句:
故,尔诞于天宫,时三界已成,此前种种,尔皆知之不详。
凉锦抿唇,想辩驳,却无从说起,只能垂了眸子。
本座与尔讲说一个故事吧。
闻言,凉锦又猛地抬起头来,两眼圆睁,急道:
前辈请讲,晚辈愿闻其详。
也许,此人会告诉她她想知道的真相。
女人微微一笑,缓声道来:
时混沌初开,自生万象,虚空世界,林林总总,不计其数。
混沌有灵,初生至宝,唤曰天道,天道有子,下分数界,掌万物之规,御生灵之智,唯敛创生之才。
繁华阅尽,子生恶念,图谋创生之力,联手胁迫天道,逼其传承创生之力,天道聚毕生才学为一物,名曰,天道种子。
凉锦跃动的心陡然间加快了频度,激烈雷动的心跳回环于胸腔之内,震得她双耳不住鸣响。
天道痛于子之作为,心灰意冷,投种子入混沌虚空,此物于混沌之虚生根发芽,并衍生一界,唤之曰凡。
凉锦目瞪口呆,从女人口中听见的每一个字句,她都觉得像是在听天书。
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细细想来,更是叫人惶恐!
天道生而有灵?天道之子御管数界?天道种子竟是天道的传承?
但不等凉锦理清所以然来,女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
天道种子初生之灵,以情御四方,便是情花。
这一句,如同一支锐利的箭矢,直直刺入凉锦心扉,她圆睁双目,脸色煞白如纸,半张着嘴,却好像被扼住了咽喉,全然无法发声。
听到这里,她已经能将整个故事的因果和情霜先前告诉她的那一部分联系起来。
情霜的本体就是至灵之物天道种子,她身怀天道的传承,是无尽虚空的至宝,同时也是天道之子势在必得的力量。
她遗落至混沌虚空,并且在虚空之中生根发芽,衍生出这片天地。
凉锦的心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大力攥紧,疼痛钻心入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裂开来,溅得血肉模糊。
天道之子力及四方,却因天道所设之规,不可入混沌之虚,为得传承之力,天道之子遣下界生灵入虚找寻天道种子,其中灵纹一脉,便寻至凡界。
凉锦耳畔嗡嗡作响,回环往复,嘈嘈杂杂,让她几乎听不清眼前之人在说什么。
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指甲悉数没入掌心的皮肉,令肢体的疼痛刺激混沌的意识,尽可能地听得更真切一些。
界外之人来寻,凡界之中因天道种子而生之灵,皆为其而战,此战延续万年,死伤惨重,几令凡界崩毁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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