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绵本是不和人计较的性格,听了也忍不住皱眉。孙梅脚不方便,每次出去确实是走得最慢的,可是这种不点名道姓但是大家都心中有数的风凉话一说,用别人的残疾作为攻讦别人的武器,就过分了。
时青绵忍不住回怼:“你这话就不爱听了。什么时候拖过你后腿。也不用你照顾,那里有电瓶车,有缆车,我们让她坐缆车上下山每个景点之间坐电瓶车就好了。”
“得了,那也要收额外的费用。你不是嫌贵舍不得钱吗,那些缆车旅游车票算起来好几百,也不便宜了。时同学自己恐怕也缺点照顾。”
气氛有点尴尬,大家都沉默了。每个人经济承受能力不一样,家境普通,去昂贵的游乐园玩一趟,靠父母给的有限的生活费承担起来很勉强的人有不少。但是大学生嘛,大家都好面子,像时青绵这样明明白白毫不顾忌地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经济情况紧张的人却是没有。
她感到视线投射过来了,突然收到不少带着同情和怜惜的目光。
时青绵:???
班长这时拿出权威来了:“咳咳,我也觉得,我们要去就去有挑战的,总待在城市里有啥意思,亲近大自然去。就这么定了吧,班委会会组织好的,保证大家都玩得开心。”
“班长英明。”
青春活泼大学生们,现实的话题总是不适合多讨论的,一下子大家又嘻嘻哈哈起来,都接受了要进行一次探险的计划。
班会商定了,大家一下四散。时青绵拎起帆布包出门,这时孙梅一瘸一拐地快步追上来:“青绵。”
“诶。”时青绵回头等她,“回宿舍吗?一起走吧。”
“青绵。谢谢你帮我说话。”孙梅说的是这件事,其实她心里感激时青绵的更因为另一件事。
就是,同学们都以为时青绵家境不好,其实家境贫寒的那个是她。生长在云贵一带偏僻的农村,家里供不起她,上学用的是助学贷款,平时腿脚不便也没有能力出去勤工俭学什么的,所以生活费一直挺紧张的。
孙梅觉得时青绵从来没有和她讨论过这个问题,却不着痕迹地站在她的角度表达意见,为她的窘迫解了围。不单这样,还为了她残疾的事情和同学据理力争,孙梅又愧疚又感动。
“嗐,这有什么的,互相帮助应该的嘛。”时青绵毫不在意,摆摆手笑。
时青绵说到帮助,突然想起件事来,话说,今天中午的时候,坐她对面的那位好心人,是不是因为看见她没菜吃,才分那么多她吃不完的菜给她吃的啊?
她这样,算不算被帮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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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在班会上时青绵和楼上的同学劳佳佳互怼了一句,本来算是正常的讨论范畴,时青绵一出门口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好像因此挑起了楼上的某些情绪。星期一中午下课,学生集中下课一窝蜂走在校园的各条道路上,时青绵和孙梅走在校道上。孙梅和以前一样跛着脚在路上走。
时青绵提醒一句:“走慢点呗,又不赶时间。你很迷糊,走太快扭伤脚都没感觉。”
“去晚了饭堂排队排好长。”孙梅笑说,脚步没有慢下来,“你才很迷糊呢。昨晚我说咦你的帆布包怎么好像花纹不一样了,结果打开来看,你包里两只马克笔盖子没盖好,笔头上的水都被帆布吸干了,你看一个大黑点一个大红点。”
“诶,是哦,我都没留意……”时青绵看自己的包,“嗐,没关系,又不影响,还能用。”
这时,她们背后两个女孩子咬耳朵靠在一起,小小声地说话,然后很大声笑。
“哎哟,我不小心把脚崴了。”
“我来扶你。”
“你看我这样,这样,这样走路会不会很奇怪呀。”
是劳佳佳和同宿舍的黄文欣。两人一瘸一瘸地在路上演起来,然后大声谈笑。
“唉,你这包挺特别的,怎么那么好看。”
“LV的,也没多好,去年的款式。不过用来装书,也不影响,还能用。”
孙梅听到了,面露尴尬。时青绵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反而是后面的两个女生一阵慌乱叫起来:“唉哟唉哟。”
时青绵一回头,只见杨颖拉着个折叠小拖车上面绑了摞起来的四个箱子往那两个女生中间一挤,把两人都挤了个踉跄。
“喂!长不长眼啊!”黄文欣骂道。
杨颖冲冲往前走,回头假笑:“不长眼。您长眼您往边点,毕竟这拖车不长眼。”
她接着快几步把小拖车拖到时青绵和孙梅旁边。三个人挤眉弄眼一番,相视笑着走回宿舍去了。回到宿舍,三个人合力,才把那小拖车给抬上楼。
一进宿舍,褚文君赶紧上来帮忙扶车子:“你这一箱箱的什么宝贝啊,看你三个抗得一脑门汗。”
“别说,多亏了我这一车东西。刚才往那两人身边一撞,吓得她们脸都绿了,嘿嘿。”杨颖说。
“楼上最近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哪得罪她们了。”时青绵摊手。
得罪而不自知。褚文君笑着拍她的肩:“你的优秀,就是对她们最大的得罪。你看,校长奖学金让你拿了,今年开始竞争推免的名额你几乎是板上钉钉,再加上那天你怼了她们几句,可把她们气得红眼病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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