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紧闭,门口有值夜的下人,坐在门槛上已经睡着了。
大门进不去,霍青钟绕到后窗,拿手轻轻一推,那窗户居然顺顺当当就开了。
她欣喜,身子一跃从窗户翻进了房门。屋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依稀能辨清寝室的位置,霍青钟慢慢走过去,因为黑暗,她一边走一边伸手乱摸着,生怕碰到什么东西。
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因为看不见,愣是走了半刻钟才摸到床,霍青钟弯着身子,凑近了才发现床上没有人。
刚直起身子,脖子上突然架上了一把长长的亮剑,随之冷冷的声音传来:“别动。”
霍青钟弯着身子,没敢动,听见沈蕴又开口冷冷地问:“你是谁?”
霍青钟愣住,她原以为这个时辰,阿蕴应该已经睡觉了,她只是担心她,只想偷偷来看一眼,看看她好不好,谁知撞了个正着!
这下怎么办?大半夜的闯进人姑娘家的闺房,如今要怎么解释?阿蕴会不会以为她是个浪荡的登徒子?
霍青钟正犹豫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连头也不敢回。她稍稍直起了下身子,沈蕴以为这小贼要反击逃跑,作势要绕到正面去,谁知脚底绊到了个什么东西,整个人向前倒去。
霍青钟下意识伸手去捞她,结果也被她一起拉着倒在了床上。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在地上,发出沉沉的一声响。
贴近了距离,霍青钟在上,沈蕴在下,两人面对面,这才看清了彼此。
屋内静悄悄的。
沈蕴惊愣住,“陛下……”
霍青钟讪讪地,整个人趴在沈蕴身上,她从来没有这样近地靠近她,阿蕴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清香,渡进她的气息里,耳蜗里嗡嗡地,什么也听不见。贴近她,感受到她身上的温热,霍青钟脑子里似乎有一道浪,横向拍过来,让她没有了理智。
“阿蕴,我……朕,我只想来看看你。”霍青钟不敢看她,结舌说。
沈蕴瞥见他的脖颈处,那里似乎被划伤了,微微沁出血丝来,她皱了皱眉,拉住他的胳膊坐起来,懊悔说:“陛下这儿受伤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霍青钟这才反应过来,脖颈处传来一丝火辣辣的感觉,下意识抬手捂住伤口,忙摇摇头说:“不碍事不碍事,朕不疼。”
沈蕴低着头看他脖颈处的伤口,有些深,不由地皱紧了眉头,他是皇帝,是整个天底下最重要的人,平日里进出都有无数人跟着,生怕有一点磕着碰着,如今却被她用剑划了一道……要是叫人知道,只怕宁远侯府整个府都要跟着陪葬。
她忙起身点灯找纱布,屋内点了烛火,顿时亮堂起来,霍青钟坐在床边,睨着眼看她忙前忙后找纱布,找剪刀。
沈蕴拿着纱布和小药瓶,低头说:“只有一点金疮药……陛下,是我的错,没有看清是您,这才莽撞失了手……”
霍青钟连忙摆摆手,心头惘惘地,道:“没有,不是你的错,是朕的错,朕不该半夜过来看你,吓坏你了吧。”她低头小心翼翼问她。
沈蕴微微抬眼,瞥见那双真诚明亮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攻击,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幼崽。
他的眼睛很漂亮。
沈蕴撇开他的注目,闪躲着眼神,说:“我替陛下包扎。”
沈蕴缠着白纱布,两手环住霍青钟的脖颈,绕到身后时,两手将她整个人包环在臂弯里。霍青钟低垂着眼,看见她贴近自己,她眉眸微微向上挑,打量她。
阿蕴大约也是喜欢她的吧,自己半夜跑进她的闺房内,她没有怪她,虽失手伤了她,可又很细心地替她包扎,语气温柔,看她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不经意间的专属于女儿家的害羞。
她轻轻抿起嘴角笑,她虽然是男装,可不止有一人说过,她英俊非凡,阿蕴喜欢她,也算是情理之中。
“陛下在笑什么?”沈蕴瞥见霍青钟一个人坐在那儿低头抿着嘴笑,不由好奇问。
霍青钟立马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抬手摸上自己的脖颈,上面缠了厚厚的一道纱布,她说:“没有,朕听阿蕴生病了,怎么样?如今有没有好一点?”
沈蕴低身捡起地上的长剑,温声说:“谢陛下挂念,已经好多了。”
霍青钟:“那就好,那就好。”
“陛下深夜来,就是为了来看我?”沈蕴站在灯下,忽然转头问他。
霍青钟坐在床边,神色愣了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阿蕴说过,我们是朋友,你既生病了,我自然要来看看你。”
沈蕴整个人轻怔,他这样单纯,果真是一点城府也无。她抬步走过去,俯身撑着腿蹲下,身子和他持平,将他当成孩子似的,道:“那陛下今夜是偷偷来的?”
霍青钟脸上带着绯红,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沈蕴又问:“那陛下偷偷出来,万一被人发现,又该如何?”她瞥向霍青钟脖颈间的纱布,垂眸道,“今夜那一剑,倘若再深些,只怕宁远侯府所有人都要因我而丧命。”
霍青钟愣了下,她没有说话,抬起眉梢睨着眼前的人,她那样温柔,即便如此,也轻声细语地同她说这里头的厉害关系。
“朕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霍青钟垂眸嗫嚅道,她没有想太多,只是心里惦念她的安危,心急之下就跑来了,全然没有想过事情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