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殷勤开宴红楼,香喷金猊,帘上银钩。
萧朗殷勤地给傅战倒了一杯酒,道:“傅侍御,我说你看你板着一张脸,把这些如娇似玉姑娘们可吓得不轻。”
傅战仰头将酒喝尽,觑他道:“我自是不懂你们这些风流人的乐趣,在下还有一个案宗没看完,就不陪你了。”他不耐烦这些风流人的玩法,尤其各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穿梭,让他难受的很。
倒不如小继母那般,一袭素衣不施粉墨也让人看着舒服得很。
傅战眉头一蹙,自己这是瞎想些什么呢?
“诶诶诶,”萧朗按着他胳膊,“我说你不是行伍出身么,怎么一点没个意思呢,果真是大老粗。古来圣贤皆寂寞,您怕是要成圣了吧?”
“我成不成圣不可知,我看你来了这倒是如鱼得水,怪不得言官叁天两头的就得提你一回。”傅战似笑非笑道。
“呵,那些老夫子,恨不得全天下都跟着他们做两面人才好,家里侍妾倒不知道纳了多少房,一枝梨花压海棠的风雅我可欣赏不来,”萧朗嗤道,“不提他们,扫兴。今儿个叫你来也是个巧日,恰逢上月刚评比出京城花魁,今日便要挂出牌。”
萧朗朝那歌女招呼,“来,给爷唱个桃花令。”
歌女应了声,琵琶声一转,讴声软软。
“桃花帘,外是春意暖暖…桃花帘,内是晨妆懒懒…”
“小姐,咱怎么上这里来了?若是宋妈妈知道了,定要打死我!”巧儿白赤着一张脸,慌慌张张紧跟在陶华后面嘟囔。
“叫甚么小姐,要叫公子。”陶华压低了声音,配着她那身富贵公子装扮,又遮了喉咙,倒真是有模有样的公子哥,不一会儿便有龟公上前招呼,给引到了一处雅间,位置通透,隔着层帘布,若要看外边把帘布掀开就是。
陶华挺满意的,又是头一回来,未免有几分兴奋和新奇,她从小儿在陶府那酸秀才堆里长大,从来对这地方讳莫如深,如今一看,倒是错过了这么好玩的去处!
“公子可要叫个姑娘来陪酒?”小龟公笑嘻嘻的问道。
“叫!叫……”陶华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两个!”
“诶诶!”小龟公连忙退出去喊人。
“公、公子你这是干嘛呢!”巧儿哭笑不得,反而不记得怕了。
“来看看姐姐们长得是不是天仙,据说来这儿的才子都是想有段风流韵事的,如今我也来体会一把。”陶华笑咯咯地道。
不一会儿,两位姑娘便来了。陶华看了一眼有点失望,长得并不顶顶好看,想想也是,若是多好看的女孩儿也不至于接客,必是被那些富贵人养下了。但这两位姑娘挺会来事,陪着小公子聊天打趣,顶顶会奉承人,连陶华都有些飘飘然,不知不觉便被套了不少话,连家有几个仆从一月多少大钱也说了出来。
两个姑娘相视一眼,皆是满眼的蠢蠢欲动,难得碰上这么老实又有钱的小公子,长得又好,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不想在这红楼里待下去,找人赎身是最重要的。如今这位陶公子两人若是任一傍上了,跟了出去做个妾室都不会差。
陶华自是不知她们的算计,只张着眼睛往那外头瞟,她这位置视野佳,可以看到下方厅堂情景,但找来找去也没看到傅战的身影,估计是在帘内的雅间。想到那花魁姐姐与傅战相遇后两厢的凄惨境遇,不免有着着急。
傅战虽长相凶狠,但却未为难过陶华,甚至还将整个侯府交于她,她也生出了几分责任心,万不想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更不想那性子好的花魁姐姐整日以泪洗面,最后落个常伴青灯的下场。
“公子莫不是在等着今日的花魁宴,”一位姐姐掩唇一笑,“酉儿妹妹还要过一会儿才出来呢,”姐姐指了指叁楼的正中间一间雅间,“公子往那看,待会酉儿便会在那间房里,挑起帘子,先出一轮价,达到最高的前十人得酉儿一道题,谁先猜着了,谁便是酉儿的入幕之宾。”
陶华听的新奇,忍不住往那间房间多看了两眼,问道:“会出到多少价钱呢?”
“若是寻常,一百二百两顶天,酉儿的话,莫说两百两银子,两百两金子也是可能。”两位姐姐的眼睛里又是欣羡又是哀思,欣羡的是酉儿的年轻貌美,哀思又是为了这红楼里的女儿一茬又一茬,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只等个恩客大发善心将自己买回去,若等不到,一辈子也就是在此沦落了。
为此,也就更卖力地讨好这位小公子。两位姐姐趁着不注意互视一眼,一位站了起来出去了,半晌又捧了一壶酒进来。“来,小公子,尝尝我们楼里的好酒。”
陶华不善酒力,不好推辞,抿了一口,辣得嘶嘶咧嘴,“我不善酒,姐姐可莫灌我了。”
正说着,下面突然响起一阵吵嚷,再往上一看,那叁楼栏杆处一个妈妈笑盈盈站着大声道:“我女儿酉儿今晚上挂牌,请各位郎君多多垂爱我儿!”
下面一阵哄笑,绝大部分雅间的帘子都拉了起来。
陶华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探头探脑地看哪儿是傅战。可惜不知怎么的头也晕晕脚也沉沉,加上吵嚷声大,眼睛对了半天也聚不了焦。
“噔!”傅战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猛地站了起来,倒吓得要看花魁的萧朗一跳。
“傅侍御你这是干什么!”
傅战脸色阴沉,看着二楼栏杆前那个脸红扑扑穿着男儿装的公子哥探头探脑的样子,内心卷起滔天大火,“我有事,先走了。”不等萧朗反应过来,大步流星出去了。
“诶诶!傅战!你好样的!”萧朗得了个没趣,咬牙切齿。
陶华!这个女子竟跑到青楼里来看热闹!
傅战越想越怒,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抓回去跪祠堂。
陶华还在东张西望,倒不料身后突然一股大力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拽了进房。
“爷……”巧儿吓得面白。
“滚出去!”巧儿并两个妓子慌张张跑了出去。
傅战拍了下门,帘子应声而下,摆了两摆,可是门外的吵嚷却不绝于耳。
“痛!你放开我!傅战!”陶华蹙了眉,掰着傅战紧紧握着她肩膀的手。
“你个…女子!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傅战咬牙,手上倒是松了一松。
陶华喘了口气,仗着脑子不清醒,辩道:“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回去你便去祠堂跪上一年,抄一百篇女经!”
陶华一听这话立刻就跳了起来,她生平最恨的就是抄书:“不跪!不抄!你凭什么罚我!我是你母亲!你不敬母亲,我要罚你抄四书五经!还要罚你天天给我端茶倒水洗袜子!”
傅战给气懵了,这才看出来这女人还喝了酒,“你还喝酒?”
傅战气得头疼,和一个酒疯子说话等于白说!扯着陶华便要回去。
陶华身子突然一软,幸而傅战扯着她,立刻揽住了她的腰,防止她滑下去。
可这么一来,两人也紧紧贴在了一起,陶华玲珑有致的身躯紧紧依偎着雄壮的男人,如同一株妖娆的菟丝花,嘴里还嘟囔着热,扯着自己的衣领子。
傅战浑身一麻,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壶,拿起来一闻,眉头立刻蹙起来,脸色也阴了。
“合欢…”
竟然在里面下了些催情药!
合欢是一味催情药,只能是催情之用,这笙歌之地自然有不少,甚至很多妓子身上都装着带有合欢的香囊。对于普通男子来说,这么一壶喝下去也不过是助兴,但是喝的人是女子,又不胜酒力,更不用说还是个未破过身的少女,从未碰过这些东西,效果自然更烈。
傅战皱紧了眉,拦腰抱起了小继母,又将自己的外衣盖在她头上防别人看见惹麻烦,这才出了门。
可惜因为看花魁的缘故,外面已经挤满了人,傅战抱着人居然找不到空隙可以走,不得已又退了回去,让巧儿进来:“你去找这里的妈妈,告诉她我的名号,现在我们要出去,让她安排好。”
“是。”巧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看了一眼爷怀里的小姐立刻跑了出去。
“呜呜……我好难过……”陶华闷在傅战的衣服里头折腾,一个劲地乱动弹。
傅战给她掀开,才看到陶华已经把衣服前襟扯开了,露出脂白如玉的肌肤,粉红的肚兜随着呼吸快速起伏,胸脯微微颤颤顶了尖儿。
傅战只看了一眼立刻又用衣服给她掩住,两耳通红,满脸的尴尬。
这!这女人!
但是不看,脑子里却充满了刚才那色欲熏香的画面,女人在他怀里的动作,软绵绵又暖洋洋,小手儿抚着傅战的胸膛无意识胡乱捏弄一气。
傅战感觉似乎也有了些醉醺醺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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