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安从石头上下来,谢茗君想站上去,被楚凝安拉住了,她说:“别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路寒秋疑惑地看着她,刚刚她还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冬茵从屋里带出来,让她看看外面的阳光,怎么现在……
路寒秋去看楚凝安,楚凝安眼睛里的泪水无意识地掉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说:“我,我饿了,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我们回去吃饭吧。”
说的时候,她又仰头去看那个洞。
万丈不见的深渊一般,长期生活在黑暗里,那个洞不像是用来照明和换气的,更像是给她挣扎的,望着那道照进去的光,拼命地往外挣扎。
所以,冬茵要奋力学习奋力的往前跑。
她们坐了会儿,路寒秋同意楚凝安的做法,当做没来过,当做谁都没有发现冬茵的秘密。
楚凝安起来提行李的时候,就听着连续吱呀几声,门好像开了,她忙扭头去看。
冬茵站在门口,用力抿着唇,手捏着自己的衣服,在极力地控制情绪,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我、我这里……”她有点说不出话,像是被清晨的太阳刺伤了眼睛,眼睛一直眨一直眨,然后折射出了七彩的光晕,眼底含着泪水。
楚凝安想过去抱抱她,可是又不敢,怕伤害到了她。
谢茗君就走过去,手揉揉她的头发,说:“你在这里就好了。”
冬茵还是说不出话,眼泪掉啊掉,她捏了捏谢茗君的衣服,说:“……我这里有吃的。”
她刚刚听到楚凝安说饿了。
任何哄人的话、安慰的话都没有什么的,只会让她更羞耻更无望,但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怕自己的朋友饿了,就、挣扎着难受着也要走出来。
楚凝安眼泪哗哗往下掉,拿着路寒秋给的纸巾一直擦脸,她哽咽着问:“刚刚看你在吃饭,你吃饱了吗?”
冬茵闷着声音,说自己快饱了。
“我并不是很饿。”楚凝安说,“我刚刚就是找个借口。”她挺怕冬茵又跑进那个房子。
冬茵贴着谢茗君的胸口。
听着谢茗君的心跳,很铿锵,谢茗君的手紧紧地护着她,冬茵鼻子特别酸,她没敢出声,任由眼泪掉完。
掉完了,她想说话,很怕自己太矫情,她就说要去拿个东西,她进到小屋里把门掩上了一点,然后拼命的抹眼泪,收拾自己的情绪。
谢茗君攥着手,怕她进去又不出来了。
但是,冬茵进去拿了干净的手帕跟纸巾出来,她又提着桶往下面跑,谢茗君不晓得她要去哪儿,踮脚往下看,感觉冬茵走进了一片杂草林里。
冬茵握着一个铁把手的东西,用力压了几下,就有水出来了,她提着水过来,让谢茗君她们洗洗手。
水是温的,可以入手。
几个人洗了洗手,冬茵指着谢茗君的鞋子,说:“你擦擦。”
“好。”谢茗君拿纸巾过来,把鞋子擦得干干净净。
冬茵看看院里的三个人,胸口闷到要窒息了,她鼓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说:“我把你们的箱子提进去吧。”
楚凝安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看向谢茗君,谢茗君在擦自己的鞋子,谢茗君点点头。
冬茵把三个箱子都提进了屋里,出来她提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很像装垃圾的塑料袋。
她说:“我、我要去山上看我奶奶,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我跟你一起去。”谢茗君把纸巾捏着,不知道丢哪里,冬茵把纸巾拿过来丢进门口一个凹陷进去的水泥槽里。
冬茵说路可能很难走。
“没事,来都来了嘛。”楚凝安吸着鼻子说。
冬茵去把门锁上,她提着袋子在前面带路。
她们从上面的坡下去,下面还有好几户人家,门都开着,屋里都是爹爹婆婆辈分的人,看到她们眯着眼睛。
有人问:“冬茵?”
冬茵没应声。
她身后几个朋友也没有应声。
“什么人呐,怎么还有个黑白头发的人。”
那几个爹爹婆婆都眯着眼睛瞅,冬茵的发型还好,紫色的,不一定能看清,但是楚凝安黑白对拼发型太明显了。
楚凝安不知道这些人是好意还是坏意,她也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手插进兜里。
从村子里走出去,她们经过几个田埂,楚凝安感觉路并不难走,可能是冬茵太自卑了,她怕会麻烦到她们。
她这么想着……
又走到一个小山坡,上面都是枯草,冬茵走在前面把草都踩下去,踩出了一条勉强能过人的小路。
然后到了一个坟头。
她们这里还是土葬,还是烧香纸,像是无人管辖的荒山,任由其野蛮生长,扭头看,发现冬茵家也在山顶。
早上的雾化成了露,冬茵的裤腿湿了,她蹲着把香纸香烛都拿出来,地面都湿了,她还是把附近的杂草扯干净,免得烧到山上。
香纸点了几次才燃。
冬茵在地上磕响头,唇动了动,可能是想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谢茗君眉眼轻弯,她启唇说:“奶奶好,我们是冬茵的朋友,过来找她玩儿的,叨扰您了。”
“我们很好很好的朋友,奶奶好,我叫楚凝安,我撺掇冬茵去染头发了,您可别见怪啊。”楚凝安笑着说,说完磕头,还拉着路寒秋一块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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