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通州在顺天府治下,倒是有不少进京贩卖的商人,也会顺道过来这边一趟。
顾思远道:“我去看看。”
王旭显然也看见了摊子,“哟”了一声:“番瓜啊,我也爱吃,一起去呗,我待会让他送几个上家里去。”
顾思远在摊子上细心挑选了一个圆鼓鼓的瓜,看着就像谢长月不高兴时鼓起的脸颊弧度。
问了摊主作价几何,结果才知一个西瓜便要几百文,他忍不住摸了摸钱袋感慨,好在刚刚将抄好的书送了过去,得了二两银子,不然这会可要吃霸王餐了。
王旭看他:“怎么只买一个,这够吃什么,我请客,顾兄再拿几个吧。”
顾思远摇头:“此物颇寒凉,带回去给夫郎尝个鲜便罢。”
王旭震惊蹙眉:“顾兄已经成家了?”
这人明明看着跟他差不多的年纪?
顾思远点点头。
王旭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哎,原本还想跟顾兄说,我家中有好些妹妹……”
顾思远立马打住:“王兄莫要玩笑,在下与夫郎感情甚笃。”
王旭自来识趣,便转而笑问道:“想必令夫郎必然是大家哥儿,雍容大方、德行出众?才能得顾兄这般惦记。”
顾思远点头:“夫郎确实出众,不过并非出自大家族,顾某同村之人罢了。”
“啊……哦。”
王旭张了张嘴,有些可惜,似顾思远这般品貌和大才之人,定能在科举一道走得很远,到时必不缺被上面的大人物看中,若是未婚,或许会以爱女许之,将来仕途便可轻松许多。
如今却……
顾思远没料到这人在想些什么,抱着圆滚滚的西瓜,便想起了谢长月或许正鼓着圆乎乎的脸在村口等待,便迫不及待地告别了:“王兄,明朝(zhao)见。”
王旭点头:“明朝(zhao)见!”
黄杨村,谢长月扔下手里的小锄头,向院门外跑去。
今天,因为之前夫君给他的花种子,居然有几颗已经发芽了,他太过兴奋在后院耽误了一会,再抬起头时,发现夕阳已经西斜了。
木夏看着到点就跑掉的儿夫郎,也很是无奈,他儿子真就有那么大魅力?
今天背篓里多了个瓜,跑起来不大方便,顾思远的速度便比昨日慢了些。
他刚走到村口不远,就看到一道熟悉的消瘦身影,也飞快从村里跑了出来。
谢长月看到他,霎时双眸一亮,径直奔上前来抱住他的胳膊,娇气喊道:“夫君。”
顾思远摸摸他的脑袋,淡声道:“今天买了番瓜,所以走得慢了些,还好你没早早来等。”
谢长月摇摇头,颇为兴奋道:“今天花种子发芽了,我也来晚了。”
顾思远看他跑得满头汗,有些心疼,便低声哄劝道:“如今夏日还好,等过两个月入了秋,天黑的早了,便不许再来村口等我了。”
谢长月鼓了鼓嘴巴,不应声。
顾思远捏住这朝思暮想的圆乎乎脸颊:“入了秋后,我每日就坐牛车回来,肯定比往日还要早些,天黑了村口没人很危险,不许叫我担心。”
听到他会担心,谢长月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我听夫君的,那你到时一定要早点回来。”
顾思远点头:“嗯,不会骗你。”
回到家之后,顾思远将番瓜拿出来给谢长月,让他切了吃着玩。
谢长月虽然很是想独占夫君买的东西,但这番瓜是个稀罕物,顾家人都没怎么吃过,他还是决定拿到院子里去,想着到时候切了一家人都能尝个鲜。
顾思远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李香桃刚好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他在清洗番瓜,立刻瞪了眼:“哎呦,我说是再没比咱们家阿扬更疼夫郎的人了,昨儿才买了宝香斋的糕点,今儿又买了这番瓜,哼,自己都还在读书花家里银子呢,倒是舍得买这些精贵东西。”
谢长月停下清洗动作,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看向面前之人。
他眼睛生得好,细长优雅,眼尾微翘,平日笑起来时显得尤为可爱,但此刻这样半眯着,却显得有些古怪妖异。
李香桃心虚了虚:“看什么呢,我说得不对吗?真会糟蹋钱。”
谢长月冷笑一声,嗓音淡淡:“昨日大伯母一下从我这拿了三四块糕点时,倒是没觉得糟蹋钱呢?”
李香桃语塞,半晌,才小声嘀咕道:“都买回来了,我拿怎么了,还不是家里的银子。”
闻言,谢长月眸子愈冷,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极为冰冷凌厉的男声传了过来。
“买糕点、买番瓜,都是我抄书得来的银子,公中每年给的笔墨钱,我和大堂哥是一样的份例,从未有过逾越,也从未被私下补贴。”
顾思远的高大身影,从房里走了出来。
李香桃面难看,顾扬这前面几句倒罢,后一句却是在指桑骂槐,顾扬从没被公中私下补贴过,反而她家振儿经常被老太太补贴。
谢长月周身的冷意霎时一扫而空,他抱着番瓜“噔噔噔”几步跑到顾思远身边,鼓着脸颊可怜兮兮地看着人:“夫君……”
尾音拖得老长,一波三折,好似刚才被欺负惨了。
“……”李香桃。
你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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