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副书记专管工人的纪律和思想建设,他说这样的话,自然十分有力。
马俊看了眼秦副书记,而后收回目光,依旧一脸坚定。
顾思远则直接道:“这份发动机设计图我大概花了一个月时间,直到昨天才完工,与我同办公室的同志,都可以为我作证。”
陆科长眸子一亮:“真的,那让人喊他们过来作证?”
马俊眸子微眯,显而易见看出陆科长对顾思远的信任。
他当即也不再等,大声道:“你办公室那两人都是你的好友,说不准就会给你做伪证,而且你就算真的证明了,那也只能说明你这个月画过设计图,并不能证明你就没有抄袭?”
这话十分的咄咄逼人了。
然而,不等顾思远说话。
陆科长就先看了马俊一眼,漠然道:“马俊同志,农修厂的所有人,都是我们的同志,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怎么能随意揣测同志们会做伪证?”
秦副书记点点头,脸上也不太好看。
马俊面色尴尬,立刻便解释道:“对不起,我刚刚失言了,不过,科长,我虽然没法证明他们是否会做伪证,但是我能证明这份设计图确实是我自己画的,因为所有的前期草稿,包括概念图、灵感图我全都保存了下来,时间跨度也超过一个月。”
闻言,三位领导对视一眼。
这倒是个实打实的证据了。
陆科长先看了面色依旧平静的顾思远一眼,转而对着马俊伸出手:“有证据就好。”
马俊来之前,便随身夹着个包,这会便直接从包里拿出了沓纸张来,一眼扫过去上面画得正是各种发动机草稿图。
陆科长和秦副书记三人先快速地翻了一边,绘图者很有心,技术也很高超,不仅每一张稿纸上都写了对应的日期时间和编号,而且线条端正、器型优美,完全看不出只是草稿。
片刻后,陆科长抬起头:“这草稿确实不错,算得上证据。”
马俊面色一喜。
这时,顾思远剑眉微挑,漠然道:“这草稿也是我的,马俊,你居然连我的草稿也偷到了。”
陆科长三人一愣,齐齐看向顾思远。
“你……你说什么,这草稿是你的?”
顾思远点头:“不错,这草稿本来一直放在我村里的家中,因为昨天设计图完稿被偷走,我今天早上才将他们带到农修厂来,借以重新整理再画一幅,没想到竟又被偷了。”
马俊冷笑一声:“简直荒谬,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先说自己的设计图被偷,现在又说草稿也被偷,那照你这么下去,下次就该说银行偷了你的钱了?说到现在,你能拿出个像样的证据来吗,而不是光靠一张嘴在这胡说八道吗?”
陆科长也道:“思远同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你对马俊同志的指控,有证据吗?”
马俊不屑道:“他当然没有。”
“科长,据我所知,顾思远同志的学历只是小学毕业而已,运气好才进了农修厂,就凭他那点小学文化,只怕连发动机的工作原理都不清楚,居然还说设计发动机,还反过来污蔑我?秦书记、科长,我们农修厂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害群之马。”
闻此言,陆科长也微微睁大眼,惊道:“顾思远同志,你学历只有小学毕业?”
顾思远点头,干脆地承认:“不错。”
陆科长和秦书记等人沉默了。
他们是工农联盟组成的国家,自然不会歧视底层的工人或者农民,但要说一个小学毕业、才进农修厂两个月的人,能设计出这样优秀的新型发动机,却更是让人无法相信。
马俊向来会察言观色,这会,几乎是立刻看明白了这些领导心里的想法,知道自己基本可证明清白了。
当即,眼角眉梢挂上难以掩饰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道冷凌的声音在他耳边清晰响起:“马俊,你偷了我的草稿之后,有认真看过这些图吗?”
马俊猛地一抬头,目光灼灼看向顾思远。
这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顾思远眉宇漠然,薄唇轻启:“看来是没有,那你自然不知道,这些草稿图上其实有我的特殊标记。”
怎么可能?
之前因为怕被人发现笔迹的差异,昨天他将顾思远的原稿偷来之后,便重新誊画了一遍。
但是这草稿,却是刚刚中午时才被人临时送来,他拿到后随意扫了眼,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没再重新誊画,时间来不及了。
没想到……
马俊面色大变,急急呵斥道:“你胡说什么,我的草稿图上怎么会有你的标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又转头看向陆科长,万分焦急愤慨道:“科长,书记,不要再听这个乡下小偷胡言乱语了,将他立刻赶走才是,以免破坏我们厂里的纪律作风。”
这几乎歇斯底里的态度,让秦书记三人变了面色。
这还真是反转了……
陆科长看了马俊一眼,又看向顾思远,正色道:“你说这上面有你的标记,在那里?”
顾思远眉头微挑,不疾不徐道:“我习惯性在稿纸上写时间和编号,按照日期来找就行,其中5月13号的稿纸上……5月14 号的稿纸上是……最后,6月15号的稿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