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今回去的路上,远远便瞧见赵师兄一行人手提月灯而来。
自不周山一事后,四大天门愈加谨慎,弈赛在即,每夜都会有长老与弟子在岛上巡逻。
祝今今也没有避让,直直走上前去,见到赵师兄同他颔首示意道:“赵师兄可是在巡逻?”
赵流风点了点头,见她走来,只是温声道:“明日便是弈赛,叶师妹早些休息,莫要在岛上四处闲逛了。”
“问心明白,只是第一次来这瀛昼岛,见这岛上风物,有些好奇罢了。”祝今今随口便扯过一个谎,绝口不提与江宣钰见面一事。
待赵师兄一行走远,祝今今便听到一旁的树林中传来一阵唏簌声。
本想不做理会,但伴随着那奇怪的声音,她脚下却忽然笼罩起一阵黑雾。
直觉令她感觉到危险,抬手捻来指决结了一个驱魔阵。几团黑气如浓墨一般从四周,却被祝今今的阵法隔绝在外。即便如此,它们却仍未消散,宛如烟雾一般笼罩住祝今今的阵法。
涤除魔祟之物,那是唯有天音门的弟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祝今今见状无法,打算拿出乾坤袋中的联络玉简传讯给赵师兄,让他联系天音门守值弟子前来除秽。
就当她刚打开乾坤袋时,远处却传来一阵悠扬高远的琴音。
琴声由远及近,仿佛能涤人心魂。
是天音门的琴声。
黑雾随着那琴声逼近渐渐散去,皎月从暗云中慢慢渡出。月辉之下,长衫广袖的男子御云而来。
祝今今迟疑片刻,确认安全后撤去阵法,待看清来人时,却怔住了。
虽是与幻境中有些不同,但大致的面貌没有太大改变。俊朗请和的眉目,鸦青色的发被束在白玉冠中,面上未有什么情绪,只是他这般不苟言笑的样子,倒真让他这张温润的面容冷了叁分。
是司淞隐。
他御云而下,停在祝今今几尺之外,淡淡问道:“你这一路来,可有见到什么人?”
见他没有认出自己,祝今今才放心下来,毕竟幻境中的一切皆是虚妄,他若是记得自己那才是有问题。
更何况,她如今用的是叶问心的脸。
“只……见到了天玄门的巡逻弟子。”祝今今答完,又好奇看着他问道,“可是岛上有什么异状,方才哪些又是哪来的秽障?”
“瀛昼岛自上古便已存在,有些魑影魔障残余也是常事……”司淞隐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蹙起眉头,“眼下已经安全了,你回去罢。”
“既是如此,司仙师不如陪陪我?”祝今今上前一步想与他靠得更近些。
司淞隐却漠然避开,甚至连目光都不肯落在她身上。
“天玄门的属地便在不远处。”他淡淡道,言下之意便是让她一个人走回去。
她听闻司淞隐待人温和,怎么今日却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算拒绝,也应当再宽和委婉些。
祝今今虽是奇怪,但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只从容道:“那晚辈也不多叨扰司仙师,这便告辞。”
她向来是这样的,撩拨的是她,抽手的也是她。
待他人满心满眼只见得到她时,又一声不响的消失。
祝今今转身离开,并未回头。
但若是她回头,哪怕片刻,便会看到司淞隐仍站在原地。
东君类我,聚散无常,道中人,唯有,天地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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