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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舞弊案,沈泽父亲被抓,大理寺是陆恒当主,原本沈家是没怕的,谁知道陆恒铁石心肠,竟真想依律处置沈父,沈泽求了数次都没用,这回叫他发现陆恒在外面养了女人,当然不可能放过。
    “表兄和我都是男人,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儿,表兄家规森严,外头养个把女人也属正常,我体谅表兄,也望表兄体谅我,我就这一个老父亲,他在狱里遭罪,我这个做儿子的也难受。”
    陆恒沉下脸,斥他,“胡扯什么?她是我夫人。”
    说罢就进了内堂。
    沈泽咬了咬牙,那妇人身上穿的衣物登不上台面,见着陆恒面还避嫌的叫对方大人,又是一副花容月貌,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能进陆家门的人,只怕是陆恒有心隐瞒。
    不行,他得让妹妹去陆家探探情况。
    ——
    内堂里,墨砚搬了木匣子进来,“世子爷,这些考卷都在这里。”
    陆恒翻看了几张考卷,轻易找到沈泽父亲的那张,只扫过,便和主簿道,“先放进案库里吧。”
    这就是要定案了,主簿小心托着木匣子退出内堂。
    堂下一时无人,墨砚才敢笑说,“世子爷,刚奴才回去一趟,夫人屋里的霜秋送来一件裘衣,是夫人亲手给您做的。”
    墨砚将那件裘衣取出给陆恒看,玄纁绉面,衣襟袖口都有金线绣的云纹,很贴合他的身量。
    陆恒下意识就想到将才雪地里的余晚媱,冒冒失失带着丫鬟过来给他送东西,他们做了夫妻才三个月,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陆恒对自己的这位夫人并没有什么感觉,陈氏急着给陆璎治病娶进来的药引子,他念着这十几年陈氏的照顾才答应。
    横竖过一辈子,她只要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他也懒得纠正她身上那些不得体的小毛病。
    “不过……霜秋告诉奴才,这裘衣只是夫人顺便做的,”墨砚补了句。
    陆恒不觉皱眉,未几道,“回府吧。”
    墨砚看他脸色不愉,忙收了裘衣不再吱声。
    ——
    巷道这边,余晚媱等了一阵,时不时进巷子里观望,确定他们不在了,才和秀烟一道悄悄走到诏狱后门,给守门的狱卒使了银子,两人便随着狱卒进到诏狱里。
    大理寺诏狱里关的都是些重犯,像余家父子这种被定罪贩卖私盐的,随时等着上头下令处决,被关押在深牢里。
    余晚媱跟着狱卒走,牢里幽暗潮湿,耳边能听见周遭牢房的喊叫声,其中一个最为刺耳。
    “陆恒!放我出去!我是你亲舅舅,你竟敢这么对我!”
    余晚媱心跳飞快,脚步却未停。
    秀烟做无意问道,“差爷,这人真是陆大人的舅舅?”
    “他算什么正经舅舅,沈家三房庶出的老爷,跟咱们大人也就沾点儿名,可挂不上真关系,”狱卒讥诮道。
    陆恒生母是沈家嫡女,这三房庶出,确实和嫡系隔了些。
    秀烟继续问,“这老爷犯什么事了?”
    “还能什么事儿,满燕京都传遍了,这三老爷今年春闱作弊,沈家巴不得跟他划清界限,真是给我们大人脸上抹黑。”
    狱卒带着她们到余家父子牢门前,“探望死囚只有一刻钟,赶紧的。”
    两人忙蹲下来,一眼见那牢中情形,只有一张木板床,床上躺着余晚媱的父亲余忠旺,身上盖着破烂的棉絮和稻草,时不时咳一声。
    她哥哥余雪晨仅着单衣,手不断拍着余忠旺后背。
    余晚媱慌忙蹲倒,“哥哥,爹怎么了?”
    “入冬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牢里阴湿,爹身子骨素来不健壮,这两日受了寒,”余雪晨勉强笑道。
    “我给你们带了衣服,”余晚媱把棉衣从两条木柱的缝隙中塞进去。
    余雪晨走到门边才发觉她梳的是妇人头,不由一愣,“……妹妹嫁人了?”
    余晚媱神态僵过便露一丝羞涩,垂下睫毛轻嗯一声。
    余雪晨表情略复杂,年幼时余晚媱上树下水像个皮猴子,也就及笄后变的稍微娴静了些,私底下没人时,也还是偶有顽皮,没成想嫁做人妇后,她会这般端庄矜持。
    “妹夫是做什么营生的?”
    秀烟一脸欣喜,骄傲道,“小姐嫁的可……”
    余晚媱瞪她一眼,她当即捂住嘴不敢说了。
    “哥哥和爹快穿上棉衣,我带了些饭菜,你们吃一点,”余晚媱打开食盒端出饭菜来。
    余雪晨看出她不想说,便也没追着问,拿了衣物去穿,随后扶着余忠旺下床,爷俩坐在门槛边,捧着饭碗吃的狼吞虎咽。
    余晚媱有点想笑,没笑出来,反而眼里起了雾,不过片刻就强做平静,压着声对他们道,“我会想办法救你们。”
    余忠旺道,“我和你哥哥是活不成了,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不用再操心我们,父女一场,等我们死后,你记得来替我们收尸就算我这些年没白养你。”
    余晚媱叫他一声爹,“我想问您一句话,您真的没有贩卖私盐吗?”
    余忠旺顷刻黑了脸,“你爹我做的是正经盐路买卖,拿的是朝廷盐引①,我用得着干那种掉脑袋的勾当?”
    余晚媱心下微定,只要她爹是被冤枉的,她去求陆恒就一定有转机。
    “爹,是谁告发的您?”
    “说来蹊跷,当时缉私营在我的引岸②抓到了私盐贩子,那贩子一口咬定是听我指示倒卖官盐,这在我的地盘上,我真是有口难言!”余忠旺沉沉唉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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