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天黑得很快,天一旦黑下去,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间屋子,一盏油灯。
一家人点着油灯在炕桌上吃完饭,收拾收拾就准备睡觉了,到睡觉的时候,裴铮还在为陆浓嘲笑他的事生气,依旧不搭理陆浓。
陆浓:“……”
夜晚分配位置的时候,吴妈带着崽崽睡炕头,陆浓挨着崽崽,裴铮和裴寂安睡另远离炕头的一头。
陆浓和裴寂安挨着睡在中间,裴铮和吴妈睡两边。
木屋里只有两床被子不够五个人盖,最后陆浓和吴妈崽崽盖一床,裴寂安把另一床被子给了裴铮,自己搭了件军大衣在身上,幸好火炕下烧着木柴,温度高。
不过也别小看裴寂安的军大衣,本身军队发的军大衣用料就很足,不光暖和还死沉死沉,这么一件衣服能顶一小床被子。
裴寂安的军大衣又是按照他的身高尺寸订做的,他长得高,军大衣更大,陆浓一个人抱着的时候差点坠下去。
炕洞下柴火劈里啪啦还在响个不停,听裴寂安说若是不把柴火抽出来,能烧大半夜。
陆浓不大习惯盖别人的被子,幸好崽崽是个小天使拯救了陆浓,崽崽闻着妈妈的味道,拱进了陆浓怀里,陆浓搂着软软糯糯的小崽,也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娘俩安心睡觉。
半夜,崽崽起床夜尿,他爬出和妈妈一起盖的被子,爬过陆浓,又从裴寂安身上翻过去,一路翻山越岭,爬到裴铮身旁推他。
“锅锅,嘘嘘~”
裴铮立马就醒了,他晚上也有起夜的习惯,以前在家的时候,为了照顾让吴姥姥晚上能睡个囫囵觉,裴铮改了自己的作息,按照顾淮的起夜时间来,每晚带他去厕所,方便完后顺手把小崽子抱回自己屋里睡。
这回也不例外,兄弟俩出门嘘嘘完,回来后就翻进被窝里,搂在一起香甜睡过去。
他俩睡得美了,但陆浓怀里没了东西抱,人就开始不老实,漫无目的地瞎摸。
吴妈离她老远,陆浓向吴妈那边翻身没摸到实际东西,于是她又倒腾回来,这回遇到一堵墙——军大衣外衣有点凉硬。
睡梦中的陆浓不甘心,小手顺着暖缝钻进去,终于摸到暖呼呼的东西,她像小泥鳅一样,抓住这点暖意一点点往里面钻……
军大衣的主人纵容这只小泥鳅,任由她将自己整个人都挤进来。
军大衣再大,也始终不是真正的被子,盖裴寂安一个人都会露出腿脚,更别说再挤进一个陆浓来,为了获得暖意,陆浓只能再进去一点,再把自己往暖炉上贴近一点……
最终达到的效果就是——陆浓整个人缩在裴寂安的怀里,腿脚缠绕着裴寂安的大腿,呼吸相闻,鼻息相间。
有人默默平息火气,有人呼呼大睡。
一些些人世间的参差不齐。
第二天一早,老王班长带了两只鸡鸭来给裴家人加餐,顺便留在木屋和裴家人一起吃了顿早饭。
饭桌上,老王班长看裴铮闷闷不乐问他怎么了,裴铮这家伙还在为昨天打猎没打着被陆浓嘲笑的事郁闷。
见老王班长关心他,裴铮眼珠子一转,把怀里的崽崽塞进老班长怀里,企图用崽崽收买老班长,然后搓搓手讨好一笑:“王叔,你今儿有时间吗?带我去玩那个呗?”
他伸手指了指墙上的猎枪。
“嘎?”崽崽抓着勺子茫然,饭饭怎么不见了?
老王班长抱着崽崽大笑,“怎么不让你爸带你去?”
裴铮心说,老房子着火,哪有功夫管儿子死活,脸上却嬉皮笑脸着说:“我这不是和您亲近吗?”
老王班长想了想,转头对裴寂安说,“兄弟,南面部队留下的靶场还在,陪老哥过去练练?”
又看向陆浓,“弟妹去不去?”
陆浓感兴趣极了,疯狂点头,眼睛亮亮地看向裴寂安,裴寂安在老婆和儿子还有老战友的三重加压下,最终同意去靶场。
吃完饭,四人开着吉普车往靶场去,据老王班长说,这山里驻扎着部队,部队时不时下山拉练,便在农场南面建了个靶场,老王班长手痒的时候常到靶场去练练。
到了靶场,老王班长拿出几只射击专用的枪,像爱抚情人一样,“都是淘汰下来的,我跟部队的人要来当猎枪使用。”
裴寂安从接过老王班长手里的枪开始,整个人又戾又稳,气质都变了,仿佛这东西天生就该在他手里。
他拉开保险栓,子弹上膛,抬手瞄准八百米开外的靶子,几乎在抬手的同时子弹就射击出去,眼都不带眨。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比电视剧里拍的动作还要标准,还要迅速,如果对面真的敌人,想必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和机会。
接下来裴寂安毫不犹豫连开三枪,枪枪上靶,陆浓简直要被他帅到腿软。
裴铮大步跑过去把靶纸拿下来又折返跑回来,满脸兴奋地说:“全都是十环,爸,你真厉害!”
老王班长笑眯眯地说,“你爸当年在军校碾压其他人,后来进了部队那就更不得了了,军区第一神枪手,年年射击比赛第一都是他,后来他不参加了,记录过了五年都没人打破,我跟你们说……”
裴铮和陆浓听得入神,裴铮虽然从部队的叔叔们那里知道些他爸的事迹,但老王班长说得都是裴寂安早年的事,有很多事他都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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