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和湉一番分析,只感觉这样似乎也不错。
纪芙薇不像是有那等野心的,能力上也叫人估摸不准,宠妃或是皇后都不是好当的,更何况还有皇嗣压力在等等,到时候事情就多了,她不一定能应付,更何况也不知道宫里太后等人的看法。
若只是挑着眼前的小利,按着陛下对她的特殊,未尝不可一试,到时候不管是一个人还是再嫁,都很方便。
“我明白了。”纪芙薇点点头,反而下定了决心。
向和湉原还想再劝劝,见她已经拿定了注意,这就止住了话头。
凡事切忌交浅言深,她已经破例说了太多的东西,纪芙薇没有与她生气和生分已经是她的幸运,向和湉知道她应该闭嘴了。
“我知道你待我的真心,”纪芙薇握着她手,“我也不怕你别有所图什么,左右我就这么一个人,能叫你惦记的,我多半是给不了你,但此时你与我说话的这份真诚与好意我自会记着,有机会定会好好还你。”
“好。”向和湉松了口气,后怕的情绪也散了不少,是她今日太高兴,嘴巴没把住门,好在纪芙薇并不计较。
回去路上,大概是看出她有些心事,萧晟煜疑心她是在向家受了什么委屈,特意与她同乘。
“这是怎么了?”他问,“向家叫你受了气?”
“没有。”纪芙薇摇摇头。
那一双原本明媚透亮的眼眸,似乎暗下去了几分,又好像只是错觉,不过是马车内相对昏暗一些,所以才衬得一双眸子重回了原本的深色。
萧晟煜一双墨色的眼睛微微一沉,目光扫过后头的莲心等人,只是眼下不好多说什么,但看着纪芙薇沉默的模样,他心里不由便跟着沉了起来。
“是舍不得?”他放轻了声音。
纪芙薇吓了一跳,一双猫眼儿瞪大了看他,满是惊恐。
“怎么会?!”
“没有没有。”萧晟煜立马放缓了声音,轻轻地安抚地拍拍她肩膀。
“就是在想事情。”她很小声地说。
“可是有什么朕能做的?”
纪芙薇迟疑了一下,重新看向他。
萧晟煜模样生得极好,这是她一早就知道,他远不是慈爱和善的容颜,反而鼻梁高挺,五官深邃,剑眉星目,最是硬挺不过。
只是他在她面前,惯常温柔又带着笑,撇开那如同遥不可及的神佛一般的微笑,他平常看他时候,即使笑意不深,也是温柔的,纪芙薇最是喜欢他眼里盛着她、专注看着她的样子。
“陛下是不是要回宫了?”
“?”萧晟煜一愣,随后道,“晚些时候吧。”
李顺低了头,明明原本是打算下午就回的,结果一句“晚些”,他自己估摸着,应该是要卡着宵禁甚至过了宵禁才回皇宫了。
到底是纪姑娘,厉害啊!
纪芙薇舔了舔唇,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
听了回答,她又沉默了。
“到底怎么了?”萧晟煜反而更加担心。
他挥了挥手,先叫人出去,连半刻都等不得,生怕她忧虑到又生了病气,直接就在马车里拉了她的手问她。
“不怕,有朕在,谁也为难不了你。”
“那若是陛下呢?”纪芙薇一双眼睛映着他的身影,英姿玉立,卓尔不凡。
她一错不错,自能看到他一瞬间的愕然。
“是……”他有些小心地发问,“怎么了?”
纪芙薇正想开口,却不知怎的鼻头一酸,眼泪水就立马充斥了眼眶。
她当下想转过头去,却被他轻轻地捧住了脸颊。
“不许躲。”他口吻有几分严厉,面上也没有了笑容,“到底是怎么了?”
一闭眼,眼泪珠子便滑落面颊。
她红唇紧紧地抿着,睫毛颤动,想来也是心神都处在一种极度的摇摆之中。
他轻轻地用拇指指腹擦拭了去,复而放缓了声音。
“你不告诉朕,朕又怎么会知道呢?”
“但朕从来都是很愿意听你说话的。”萧晟煜温声地哄着,和她道。
“朕想和你说说话,你告诉朕,好不好?”
“我想留在陛下的身边。”纪芙薇声音里满是委屈。
这是她真切的内心想法。
但她却也没有想得那么多,那么深刻。
就像当初她唯一能想到的“活路”只有逃跑,却没有多想过逃跑之后该如何真实地生活下去一般。
她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却耐不住现实的残酷,必不能叫她事事顺意,更不能由着她就这么得过且过地混着这样的日子。
此时,汹涌激荡的情绪就像是拍在岸上的波涛,激得她说不出话来。
纪芙薇只觉得自己心头堵得厉害,好像没有办法呼吸。
再睁眼去,萧晟煜仍专注地看着她,满目爱怜。
纪芙薇太懵懂了,根本无法辨别这样的感情,甚至连反应都显得迟钝,理解也如此困难。
她太会忍耐了,所有的舒服的、不舒服的、高兴的、不高兴的……全部都压在了心底。
她已经习惯于把所有心事都憋闷在心中,然后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消化,以至于根本没能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也根本没有想到原来被压在心底的情绪会慢慢地发酵,那些情感会变得愈发强烈。
“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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