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在离开Giotto的房间时,夕阳已经几乎沉入云之中,天色变得昏暗起来,他在走廊遇见了从G的房间出来的纲吉,纲吉看见他时带着犹豫的表情转为一份喜悦,用着毫无惧怕的天真姿态来到他面前,看起来急迫地想要跟他说话。
阿诺德忍不住想,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也看过他对着敌人施暴的模样,却仍然这样看待自己的人还真是极少遇见,泽田纲吉,这个人他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搞不懂。
「阿诺德先生和Giotto谈到刚刚吗?我第一次看到可以和Giotto谈这么久的人。」纲吉有点佩服地说,听到阿诺德说他刚刚才从Giotto的房间出来就有些惊讶,「因为Giotto虽然很温和,却也不是很喜欢跟他讨厌的人讲话的,所以肯定是很中意阿诺德先生。」
「我倒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处。」稍稍厌烦的阿诺德阖上双眼,「我更想要的是关于那个俄国人的情报,不过那家伙显然不想讲。」能够巧妙地转开话题却不着痕迹,阿诺德也知道自己对付的是个相当难以应付的对手,一点话都套不出来。
「啊,那个,刚刚我确定了G外出的时间,所以明天应该没问题的。」
「这样真的好吗?帮助我对你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阿诺德又问,却看见纲吉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以为阿诺德先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因为感觉上阿诺德先生就是呃」纲吉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他觉得自己若把心底的想法表达出来,有点不太礼貌,但看到那强硬的双眸紧盯着自己要答案,他就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感觉阿诺德先生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不太会关心这种事情,呃,就是那个没有什么感情嗯,应该说有点不近人情吗?这样说好像不太好,唔,应该说阿诺德先生就是那种啊,不太顾虑别人的人」
「不管换什么说法,意思不都一样吗?」阿诺德皱起眉头,纲吉的脸马上泛红起来。
说一说总觉得都象是在说坏话一样,纲吉最后也只能够闭上嘴,他不想让阿诺德误会自己,其实对于阿诺德那种冷漠或者不近人情的地方,纲吉很奇妙地并不害怕也不厌恶,明明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胆小的人,可是无法用话语好好表达自己心中的感觉。
「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说些惹阿诺德先生讨厌的话」
「我不在意。」阿诺德说,他看向纲吉的双眼,「而且从你的态度,我明白你的意思。」
纲吉的脸马上绽放出一个笑容,阿诺德觉得那个笑容真的太过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随后纲吉觉得自己这样拖着阿诺德也不太好,时间也不早了,阿诺德肯定也会想要早点休息,于是便想要道别离开。
「泽田纲吉,」这时候阿诺德却叫了他的名字,纲吉转过头来,「那家伙认为对你而言没有争斗的世界是好的,不习惯战斗也无所谓,因为战斗这件事情似乎会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如果你们在这件事情上没办法达成共识,而且你也会轻易被动摇的话,我可没有心情去插手你们家族的无聊琐事,应该说一般而言我是不喜欢插手这种事情的。」
指导纲吉战斗的技巧是因为他答应了纲吉,但若是这件事情会让彭格列起纷争,而纲吉自己有没有办法坚定立场,身为外来者的自己并没有那个必要去挑起矛盾,这会让阿诺德觉得很麻烦,同时心情也会变差。
「我想问你,你之前说想要学习如何战斗,你也早就知道自己也许会回想起过去的记忆吗?」
「嗯。」纲吉有点为难地回答,点点头,「我很讨厌黑手党之间的争斗,看到有人受伤也怕得不得了,之前甚至不敢见到血,好像会勾起什么讨厌的回忆一样」
「那么,之前和我外出的时候,看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不觉得可怕吗?」
纲吉沉默了一会儿,眼底浮现一丝寂寞的颤抖,「是啊,会怕,害怕看到有人受伤。」
但他下一秒马上抬起头,那双褐色的眼眸清澈而坚定,不象是害怕的模样,「但我知道阿诺德先生并不是无缘无故伤害他人的人,所以才拜托阿诺德先生指导我战斗方法的。」
「若是想帮助家族的话,也可以学习其他的知识,为什么偏选一个你最不擅长的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以前发生过什么,啊,我也想过,也许是被人追杀什么的然后和家人朋友走失之类的或是」其实还有更糟糕的想象,但他不想去思考,因为每次思考就觉得脑袋一阵一阵刺痛,像在警告着他,「但是,正因为这样,如果我真的被谁追杀的话,在紧要关头上我不想要给彭格列家族的人带来任何麻烦如果,我以前的家人或朋友真的因为某些事情而离散的话,至少希望这一次不要重蹈覆辙。」
说完时,总觉得有些羞耻,纲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想法表达清楚,他更害怕阿诺德和Giotto谈话之后就改变了要指导他战斗的想法,他不希望到这个节骨眼对方才反悔。
「我知道了。」
纲吉没有意识到之前,就感觉阿诺德走近他身边,然后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纲吉的脸庞,纲吉抬起头时刚好对上那一双银蓝色的透明眼眸,此刻并不是毫无感情的,里面染上了一丝美丽的笑意,充满了赞赏,同时仿佛会发光般地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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