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自然是不可自抑地想起昨夜的荤事,闭着眼双手合十,佯装虔诚地朝陈礿拜去:“我的好姐姐,你给的药什么时候没用了?您就是天仙下凡、华佗在世,玉皇大帝派来来拯救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
原以为陈礿听了后要么教训他油嘴滑舌,要么跟着把自己夸一番,可话音落下后只剩下沉默,李晚玑掀了掀眼皮才发觉,对方脸上的笑容竟然垮了下来。
只听见陈礿遗憾地在嘴里念着:“怎么会这样。”
“什么?”李晚玑不解。
“我说,”陈礿看了看周围,随后贴近他,在李晚玑耳旁细声道,“昨夜你不是中了合欢香吗?中了对吧?就没和你那年轻气盛的小将军发生什么?”
“好姐姐,我们都是正人君子,”李晚玑慌忙撇开视线,人也离得开了些,“能发生什么啊!”昨夜要说真发生了什么倒也说不上,可也确实发生了些令人难以启齿的——无论是高泞帮他,还是他在人走后又自给自足了一次。
至于是不是药粉的功效,他也不好说,毕竟他服下后不久便睡了,早晨醒来还怀疑送来的是不是蒙汗药。
陈礿看着他的神态意味不明地笑笑,本想着既然如此便不逗他了,谁想李晚玑过一会又走到她身旁,眼神飘忽不定:“我倒是有个事想问问……”
“你说。”陈礿拨弄着晒干的草药,满不在乎地回应着。
李晚玑顿了顿才继续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她的瞳孔放大了一瞬,挑了挑眉,开始放缓手上的动作。
“他好像有了位心上人,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对方有那方面的意思,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的。”
“喜欢就是喜欢了,还有什么好像不好像的?”陈礿压着嘴角瞥了他一眼。
李晚玑“唉”一声,往药柜上靠,“他们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对方年纪还比他小上一些。只是近期两个人才意外重逢相认。我那个朋友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久别重逢,或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弟弟才误会了这份感情……哎我这不是没有经验嘛,只能来找你问问。”
陈礿刻意扁着嘴点点头,做出一副思考模样,“那你在相认前有对人家动过心吗?哦我是说你那位好友。”
动心?李晚玑沉默着,在脑中细数出或许能被称为“动心”的场景。或许是那日早晨高泞帮他展开八卦图身上的清林香?或许是那两次下意识合上的双眼?又或许是在云良阁中的一瞬抬眸?……
思忖了一番后,李晚玑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似乎…有吧?”
“你那位朋友会一直将对方当成弟弟看吗?不会吧?既然能称得上动心,那便是跳出了这段关系,普通兄弟姐妹间可用不上动心这个词。”不知什么时候,陈礿已经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专心看着身旁的人。
“感情呢其实很纯粹,它是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只是会在某一瞬间被放大,然后彻底爆发,但当你真正意识到的时候或许已经比想象中的要更在意对方了。你想想,如果是你和我久别重逢,你会因此倾慕我吗?‘从前认识’是来增润的,而不是来阻碍这段感情的发展,对吗?”
李晚玑微微颔首,而很快又意识到下一个问题,他纠结了一会,面露难色:“……可他们都是男人。”
陈礿立马翻了个白眼:“两个男人怎么了?普天之下有哪条律法规定男人不能和男人在一起啦?你算了这么久的命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男人,那时候也没见你看不起人家呀。”
“这不一样,我是无所谓这个,但他倾慕之人是个有作为的,要是被人知道和男人在一起……他的命数已经够坎坷了,按常理言理应找位门当户对的小姐成婚,而不是和一个老男人厮混,受人诟病。”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陈礿心道。她伸手拍了拍李晚玑的肩,“倘若对方也怀着同样的心呢?”
她得推李晚玑一把,别说门当户对了,对方恐怕压根就不想和姑娘成婚。起码昨日踏入医馆寻她问话时,可不像是在担心久别重逢的兄长。
昨日清晨高泞便只身来了,几乎是掐着她开门做生意的时间,差点以为是守在她门口候着的。简单寒暄几句高泞就直入正题,问她李晚玑这段日子里是不是住在云良阁里。
在察觉李晚玑瞒着这件事时,她将所知道的皆倾出与人,李晚玑的行为是冒险的,她自己不能去给人添乱,能做但也只有提前给他磨好药粉,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傻小子被人糟蹋了,只能将这件事托付给更值得信赖的人。
陈礿很早就觉着他们关系不一般,哪有人一边说着跟人有过节,一边听见对方受伤后又拉着她往人家府里跑的?若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李晚玑何必瞒着高泞,这风光的小将军又何必委屈来她这问人家的下落?
自从那次上药她就察觉了,高泞浑身上下皆透着对什么都云淡风轻,对谁都能笑颜以待的从容,可那会听见李晚玑满是漏洞的计划时却露出了令她怀疑双眼的神色。
那一瞬间的慌乱不假,那日在云良阁眼中的爱意也不假。
“要不你鼓励鼓励他,让他直接找人家说出来?”陈礿试探性地眨了眨眼。
李晚玑即刻发出反对的声音:“不行。“意识到态度过于决绝,他顿了顿,“他们俩好不容易才相认了,要是因为这个产生隔阂怎么办?才寻回的人总不能因此又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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