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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国师即便备了阴招,也是以皇上的利益为先。
    皇上还能从这次风波里得到什么?
    “结党,”林繁一锤定音,“皇上最恼的就是老臣们走得太近,关系密切。
    围太傅府,除了逼徐家子弟之外,他是围给我们看的。
    范太保、老侯爷他们越急,越为老大人请命,越是让皇上忌讳。”
    秦鸾苦笑:“道理上是没错,但谁能真不管老大人呢?”
    林繁垂着眼,叹道:“是啊,谁能真不管呢?
    不止文武大臣,还有皇太后。
    太后与皇上,母子亲近,只在邓国师之事上有分歧。”
    “太后不喜欢邓国师?”秦鸾问。
    “太后骂邓国师兴风作浪、卑鄙小人,”林繁道,“颜述流放,让皇太后、辅国公府与皇上之间生心结,此次若太后……”
    秦鸾明白了:“太后为徐太傅说话,势必让母子再生矛盾,而老臣们的密切又让皇上很不放心,在皇上看来,他能够信任的人就更少了。”
    而作为其中最忠心耿耿的邓国师,便能离皇上更近。
    他在为皇上做刀,同时也在不停地磨砺自己,足够锋利、足够快,让皇上舍不得换刀。
    同时,为了不被卸磨杀驴,他也在给皇上制造足够的危机。
    他需要一位与皇上有心结的皇太后,他也不用夺徐太傅的命,有矛盾,才有他邓国师存在的必要。
    彼此需要。
    这就是邓国师的目的。
    “当然,目的是目的,也得提防有人火上浇油。”林繁道。
    人心难测,不仅仅是隔着肚皮,而是很多决断,它来自于气头上、情绪激动之时,这就不能以常理去推断了。
    要不然,怎么还有一句话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今日他们把几方分析透了,万一徐太傅气着气着、身体不适倒下了,那所有的条件全部推翻,结果自然也不成立。
    屋子里,静了下来。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认真地,把所有关卡又从头梳理了一遍。
    良久,秦鸾轻笑了下,打破了安静。
    “劝是栈道,”秦鸾道,“要想破局,还得找到陈仓。”
    林繁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是,得劳烦太保大人他们去修栈道,而我得去度陈仓。”
    把徐、涂两家的往来弄明白了,老太傅腰杆笔直,皇上还能为难他什么?
    皇上不为难徐太傅了,皇太后也好,一众老臣也罢,自然不会再表立场了。
    他暂时见不到老太傅的面,得想法子去问问徐家。
    秦鸾说出想法,却没有停下思路。
    她想,先定国公的想法是极有道理的。
    无论是用兵,还是朝堂,看似文武有别,却也有相同之处。
    排兵布阵时需得想得足够多、足够细,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周全,反复推敲,而付之行动时,则要抓住最关键的那个点,以求撕开敌阵,尖刀直刺中心,把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
    这也与下棋一样,走一步,想三步、五步,想得越远,越能占据主动。
    可惜,刚那盘棋输了。
    林繁想得更细,出招也更狠。
    在秦鸾思考之时,林繁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说的话,秦鸾都能领会,而秦鸾所想的,又都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这种体验,真的让人很是满足。
    哪怕在讨论的是这么一个不让人愉快的话题,林繁都觉得轻松许多。
    可惜,能坐下来好好交谈的机会与时间太少了,要不然,他还有很多想法,都想与秦鸾说一说……
    似是秦鸾察觉了他的目光,从思考中回神。
    下意识地,林繁把视线挪开了,以茶盏做掩,抿了一口。
    秦鸾抬起眼帘,就看到林繁坐得笔直,小口饮茶。
    桌上的油灯闪了闪。
    林繁找了把剪子,拨亮了灯。
    见秦鸾一直盯着他,林繁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你……”才一开口,秦鸾自己先停下来了。
    刚才灯光明暗间,她看到林繁耳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又仔细看了,才看清是颗很小的红痣。
    虽说,她没有恶意,但那么盯着看,似乎是不太礼貌?
    而且,也不适合说吧?
    这么一想,秦鸾再开口时已经改了:“没什么。”
    秦鸾避而不谈,林繁自不好追着问,只轻轻勾了勾唇,露出些些笑意。
    门外,钱儿敲了敲门。
    “国公爷、姑娘,”钱儿道,“刘家婶子烧了碗甜羹,问要不要送上来垫垫肚子?”
    东家热情,秦鸾自不会拒绝。
    很快,钱儿捧着食盘进来,上头搁了两碗热腾腾的酒酿圆子。
    婶子烧得不厚,晶莹剔透的的薄羹,加了蛋花,配了一小撮糖桂花提味。
    “闻着很香。”秦鸾笑道。
    不止闻着香,尝了一口,味道也极好。
    酒酿用得不多,微微的酸,只那点糖桂花,也不会甜,清清淡淡,很是舒服。
    只看秦鸾神情,林繁就知她喜欢这味道,不由在心中夸刘龚氏厉害。
    就这么几次机会,刘龚氏就从秦鸾对点心的喜好中,确定了她的口味。
    甜羹下肚,胃中暖暖,人也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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