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好拦着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范太保扯着黄太师的袖子,连拉带拽,把人带出金銮殿,这才松了手。
“你真操心,赶紧去看看军报才是,”范太保道,“瞎猜有什么好猜的。”
“并非操心,并没有操心,而是,”黄太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而是,朝会上不提,皇上走了就……”
范太保嘿嘿笑了几声:“怪不得他们。”
这么多年的老同僚,不用细说,黄太师也明白范太保的意思。
来回想想,叹了口气。
也是,怪不得他们。
这么多年,先头冲锋陷阵的那几位,遇事从不退缩。
有那几位开道,其他人“安逸”惯了,仅仅学会了敲边鼓,或是见缝插针说几句。
结果,开道的人不在,一下子就都傻眼了。
当然,也不止其他大臣,他们两个老骨头其实也一样。
长久以来,为了防止那几位先锋冲得太猛,范太保劝先锋,黄太师稳皇上,两人在中间一直做着左右说项的活儿,也最熟悉这个。
今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没有先锋,皇上也憋着,整个场面就不是那么一个味儿,连他们两人都无所适从了。
怪得很!
“老侯爷病得真不是时候。”范太保嘀咕着。
黄太师道:“他若病好了,当即就往飞门关去,也不会留在京中。”
“还得再去劝劝老太傅,”范太保赞同道,“缺人手啊,不得劲。”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
刚拐过大殿长廊,就见后头楼梯下,史尚书与董侍郎在说着些什么。
先前被阻拦,董侍郎遵照了上峰的意思,心里却不赞同:“不问问明白,全瞎猜呢。越猜越乱。”
“假的真不了,等御书房里弄明白,回去一说,也就太平了,”史尚书道,“真在早朝上打破砂锅问到底,皇上气头上震怒,劝都不好劝。”
董侍郎张口还要说什么,史尚书一眼瞧见了两位老大人,拱了拱手。
“都别说了,”史尚书道,“到了御书房,一问就知道。”
毕竟是军情要务,兵部跟着过去,情理之中。
几人没有过多交谈,赶到御书房。
皇上换常服去了,留下来的内侍把那军报交给了范太保。
范太保翻开看了眼,又递给黄太师。
四人轮着看完,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西凉借夜色绕行至玉沙口附近,趁着天刚亮时,偷袭了玉沙口北侧驻军。
战事突然,北营阵地的副将甄浩全力应对,驻守南侧的曹伦亦赶去增援,才勉强稳住了局面。
南北两营,原本互成掎角之势,掐住玉沙口,防备西面的西凉驻军。
北营此时损失惨重,断了一个角,犄角显然是扯不住了。
因此,不得不放弃两营,后退回飞门关内。
偏这一路,退兵都退得艰难,靠着关内兵马接应,才回撤完成。
甄浩副将在此战中后背挨了一刀,被赶去救援的林繁扛回的关内。
性命能保住,短时间内定是上不了阵了。
董侍郎看得心中唉唉长叹。
本就缺将,冯将军还未抵达,甄浩又受重伤,这可真是……
难怪皇上的脸色,那么难看。
第171章 不适应
御书房里,气氛沉闷。
黄太师为军情担忧,同时,也为黄逸松了口气。
军报上并没有黄逸的名字。
这在黄太师看来,是好事。
黄逸是个兵,又不是普通的小兵,他的名字若出现在军报上,只有两种状况。
一是立功,前线报回来,为他请功的,二是,受伤,甚至于……
黄太师答应黄逸投军,因为黄逸有他的理想与追求,作为长辈,不能打压子弟向前进的心。
可要说真指望黄逸立多大的战功,建多少功业,黄太师也没那么想过。
做一平平无奇的兵,健健康康去,全须全尾回。
这就很好了。
至于战况……
黄太师看了眼同僚们的脸色,每个人的脸上,都写了四个字:出师不利。
皇上还没有来,战局当前,他们这些臣子,不能一味说丧气话。
唱衰谁不会?
黄太师真想唱衰,能当场赋诗作词,惨得跟明儿西凉就打到京师一样。
这种情绪,不止没有益处,还有害。
从皇上到近臣,各个人心惶惶的,这还怎么做事?
黄太师摸着胡子,道:“西凉此次意欲与我们大战,玉沙口失守,把我们压在了飞门关内,确实会有很多问题。”
史尚书道:“太师说得对。大军困在关内,关外状况如何,能掌握的情报就少了,视野受挫,越发要担心西凉趁夜色偷袭,斥候们的压力也变得很大。”
“正是这个理,”黄太师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先前退朝后,老夫听人说了几句,深以为然。林小子才抵达,掌握三军的冯将军还在路上,其实,我们还没有正面与敌人交战。
这次的挫败不是好事,但等冯仲坐镇飞门关,统领大军,稳住军心,我们能再从飞门关杀出去。
我们要看的是那个时候。”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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