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眼神一沉。
黄太师只当没看到,继续絮絮叨叨:“照这折子上的说法,长公主并非逆贼,京中只能请,而不是压。请她回京,仪仗如何安排?”
皇上气得嘴角抽了抽。
就赵瑰还不是反贼?她都把反贼两字,贴在脑门上了!
可这话,与黄太师说也没用。
他不可能告诉老太师,赵瑰等了二十年,等到了亲生侄儿长大,等到了他能手握兵权。
“朕”
皇上思索着,还没拿定主意,外头通传,皇太后来了。
“请母后回去,”皇上道,“朕正与太师议事,晚些在去慈宁宫。”
不等纪公公出去劝,皇太后已经大步进来了。
“正好,哀家也有事与皇上、太师商议。”皇太后道。
如此强势的态度让皇上不满极了,又不能把进来的皇太后赶出去,他只能冲纪公公摆了摆手。
纪公公领人退了出去。
皇太后这才道:“哀家听说,平阳在祁阳了?”
此话一出,黄太师稍感意外,再一想,也通透了。
祁阳是颜氏的老家。
长公主在祁阳现身,唐筹急急送折子进京,颜氏族中又岂会没人禀报皇太后?
第292章 就是一出戏
黄太师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折子上。
颜氏族中不止报了,走得还是驿馆千里加急的路子。
折子什么时候送到千步廊,消息也是什么时候送到辅国公府。
黄太师送折子到御前,辅国公府递信到慈宁宫。
所以,御书房里正商量着,皇太后就正好赶上了。
很及时,也很犯皇上的忌讳。
以黄太师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此刻,心情只怕比之前看着药引子还要糟。
颜氏一族如此行事,犯忌讳。
皇太后急切插手,皇上束手束脚。
这对母子之间,少不得还再争执。
皇太后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她清楚极了,可她不得不走这一趟。
先前的“惨败”,来自于皇上的自作主张。
没有与她商量,把她瞒在鼓里,更要命的是,去办事的还是徐公公。
三司与京兆衙门调查出来的那些状况摆到慈宁宫里时,皇太后险些一口气仰过去。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办事的“人才”!
想设伏,竟然临时找混混。
真亏徐六想得出来!
简直不知所谓!
皇太后为此在慈宁宫里,缓了大半日都没缓过来。
皇上身边,出主意的邓国师靠不住,办事情的徐六也靠不住。
出事后,邓国师眼看着是稍稍老实了些,顶替了徐六的纪公公却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起码,在皇太后看来,和她身边教出来的宫人比,差远了。
这让皇太后如何放心?
皇上是她的儿子,她养育他、扶他坐上龙椅。
儿子长大了,翅膀大了,不希望她再管这管那,这确实让她十分寒心。
可是,再是难过,再是心寒,她也不能真的不管。
要不然,皇上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让人去把平阳接回来,”皇太后道,“她还是长公主,该有的仪仗不能少。”
皇上皱起眉头:“母后难道认为,她会乖乖回京来?”
他不傻,赵瑰也不傻。
母后凭什么认为赵瑰会听话?
只怕是京里迎接的仪仗还没到祁阳府,赵瑰早跑没影了。
赵瑰不会听话,赵瑰在装模作样,这一些,皇太后一清二楚。
可是,担着这个身份,处于如此局面,有些戏就必须得唱!
平阳难道没有在唱戏吗?
她在大骂永宁侯府与定国公府时,骂的那些难道会是真心话?
就是一出戏!
平阳不止唱了,唱得还十分得意。
他们要对付平阳,就只能先照着这戏本子唱下去。
在那三府从京城脱身的那一天起,皇上和她就已经失去了先机,只能是对面出什么招,他们接什么招,见招拆招。
如若忍不住脾气,一味硬着来,只会被那一拳头一拳头打得鼻青脸肿。
这么简单的道理,皇太后不信皇上不懂。
皇上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也正是因此,皇太后明知皇上忌讳、不满、甚至会怪她,她都得赶来御书房。
“哀家让夏嬷嬷去接她,”皇太后道,“皇上不用担心能不能劝得了平阳,只需安排好仪仗。”
皇上挑眉。
下意识地,他想说,以赵瑰的性情,夏嬷嬷只怕被她一刀劈了。
话到了嘴边,他忽然觉得,母后恐是话里有话,只是当着黄太师的面不好明说。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太师怎么看?”
黄太师摸了摸胡子,道:“皇太后说得在理。”
皇上道:“既如此,太师替朕传书唐筹,让他等着京中派人去接长公主。”
黄太师应下,退出御书房。
毫无疑问,皇太后另有安排。
只是,表面上合情合理,就不能拒绝。
不过,话说回来,以长公主的能耐,她主动出现在祁阳城,也一定想好了后续的应对之策。
御书房里,只留了皇上与皇太后母子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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