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长箭快得多,也比长箭小得多。
那东西直直飞向前,从淑妃的脖颈旁擦着过去,直直划过了皇太后拿着簪子的手。
鲜血冒了出来,从皇太后的手上。
她痛得拳头一松。
与此同时,一位老嬷嬷从慈宁宫里头忽然间冲出来,弓着腰,梗着脖子,一脑袋撞向皇太后的腰间。
那正是钟嬷嬷。
簪子砸落在地上,皇太后亦被钟嬷嬷撞得摔倒,夏嬷嬷没有撑住她,三人摔作一团。
几个内侍显然也没料到,一时目瞪口呆。
身上的钳制松了些,淑妃忙挣扎着回过头去。
她看到了很多人。
急切的长公主与文定乡君,一手向前挥出的秦大姑娘,以及她们身后的众兵士。
还有,那面大旗。
旗子由兵士扛着,旗面被风吹得鼓起,飞扬着,上头的字,是她最最熟悉的“瑰”字。
几乎是一瞬间,幼年的记忆冲入了淑妃的脑海里。
小小的她摔坐在地上,敌人的大刀劈了下来,她本能地抬起胳膊想挡。
鲜血喷溅到她的脸上,却不是她的。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安全了。
她仰望着那些面带血污、英姿飒爽女子,她不知道她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但她记住了那面旗。
姐姐们告诉她,那是“瑰”字。
一晃近三十年了。
她再一次,在她最危机的时候,见到了这面旗。
虽然,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见皇太后失手,长公主松了一口气,急急带人冲上来,把淑妃从内侍的挟持中救了下来。
而后,她亲手抓住了皇太后。
淑妃死里逃生,情绪亦没有平复,靠在墙上,大喘着气。
秦鸾走到她身边。
“是你救了我,”淑妃笑了起来,道,“我没有看清楚,但我知道。刚才有什么东西从我脖子边上飞过,然后,皇太后手上就冒出了血,太快了,我想,这种事情也只有秦姑娘能做得到了。”
秦鸾没有否认,右手一摊。
一张纸人轻轻地从空中落在了她的手掌心上。
纸人的边缘,染了一丝红色。
“脏了,”秦鸾道,“等下给你擦擦。”
淑妃惊讶地看着那纸人,明明就是一张纸,她却感觉到了它的委屈,这让淑妃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慨。
秦鸾把符灵收起来,与淑妃道:“辛苦娘娘了,还有钟嬷嬷,若不是钟嬷嬷冲出来,只靠我,恐怕还是不够。”
淑妃弯着眼笑。
后头,脚程到底比不了年轻人的永宁侯夫人亦赶到了。
见淑妃与钟嬷嬷平安,皇太后与她的一众奴才都被抓获,她拄着长刀,大笑起来。
“颜润茗,”老夫人走到皇太后跟前,道,“你这几十年装得真不错,就是儿子生得不好,要是儿子有本事些,你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能把你这身狐狸皮一直穿在身上,带到地底下去见先帝爷。”
皇太后的手脚已经被捆了起来,她就坐在地上,恼羞成怒:“你现在倒是高高在上了?哀家护着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赵临又不是哀家生的,倒是你,同样肚子里出来的,你敢说你没有偏宠?”
第416章 蛇口蜂针
面对皇太后的质问,永宁侯夫人的眉宇微微一皱。
皇太后从老夫人的反应里,读到了一丝不耐烦。
而这种情绪,被皇太后视作,戳到了永宁侯夫人的肺管子。
虽然,胜负已分,她现在已经是敌人手中的俘虏了,可是,乖乖低头是不可能的。
皇太后想在能扳回一城的地方,竭尽全力地扳回来一点。
“你说不出来吧?”皇太后哈的笑了声,很是夸张,也极近讽刺,“你怎么不提你早死的两个儿子?你明明最恨秦威,你更喜欢前头那两个,若非秦威拖累,他们也不会死。
你看,都是你生的,你都不能一碗水端平,你有什么脸来指责哀家?”
一旁,秦鸾正与淑妃说话,听见父亲名字,她不由看了过去。
她当然知道父亲前头还有两位兄长,只是早年间死在乱世中。
父亲成了长子,后被定为世子,叔父秦治是“二叔父”,自家里头从不提及往事。
除了祠堂里的牌位。
她以前和林繁说到这事儿时,推断为祖母不愿意总念着伤心事情。
只是,祖母不喜欢父亲,这又从何而来?
秦鸾当然没有见过两位伯父,也不知道祖母对他们是什么样的,但祖母对待父亲,能与不喜欢沾得上边?
叔父秦治在祖母跟前,也是半斤八两的呀。
秦鸾疑惑着。
在祖母的脸上,秦鸾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永宁侯夫人的神情几乎可以称得上“一言难尽”。
她弯下腰去,居高临下看着皇太后,迟疑地问:“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不喜欢秦威的?”
撇了撇嘴,老夫人又道:“为什么不提早逝的两个?
一看你就是命好的,战乱里没死过儿子闺女是吧?
我告诉你,乱世之中,活到现在的簪缨、勋贵,谁家没死过人?
老的、少的,数不过来!
先帝不也一样,先太子之前,他还有其他儿女,却因战乱蒙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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