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连报了十来个壮汉的名字。
“不求拼杀,抵个门,还是抵得住的。”
这话说了,冯仲也想转过来。
先前总想着夺门而出,偏偏外头还有那么多侍卫,不会功夫的老大人们会遭殃。
可现在状况不同了。
永宁侯带来的大军就在台阶下,殿内只要不让人冲进来就行了。
至于那几个内侍、侍卫,还真不可能是手握长刀的林繁的对手。
思路得变一变。
皇上气得一屁股坐回了龙椅上。
心里骂着,为何姓纪的还没有把顺妃带来。
林繁见状,亦是琢磨。
正因为有这一大殿的人质,他才不得不在这里与赵隶唇枪舌战,拖延时间、寻找破绽,给外头的老侯爷创造更多机会。
那堵门、杀敌的法子,是用来吓唬赵隶的下下策,能不用还是别用。
刀剑无眼,万一有个疏漏……
再者,老大人们在冰凉的地砖上坐了那么久,倏地站起来跑动,恐怕十个里得有五个,腿脚麻得起不了身。
当然,话说回来,这番吓唬,也得了些成效。
起码林繁从赵隶的反应可以确定,对方预先没有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打算,也就不会是先在金銮殿内布置火药、油料。
只是,他在等破局的机会,赵隶又在等什么?
代替徐六成为大总管的纪公公,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殿外广场上,永宁侯背着手,观察着上方状况。
刚才,长公主使人来传过话。
皇太后已经被抓获,侯夫人正带人控制各处,而秦鸾与林芷一起去救顺妃了。
这番战果,让秦胤十分满意,眼前,唯有金銮殿里的状况还差口气。
远远的,他看到了一行人过来,不由喜笑颜开。
来的正是秦鸾等人。
赵启背着顺妃,走在最后的就是被兵士们押着的徐公公等人。
听永宁侯说了金銮殿里外状况,秦鸾等人不由心惊。
封闭大殿,困住了百官为人质?
林芷看向高处,不由为林繁担心。
秦鸾亦是牵挂,当机立当机立断,问纪公公道:“想活命吗?”
纪公公没有吭声。
他哪里有命活?
“不想活?”秦鸾问完,冲永宁侯努了努嘴。
永宁侯会意,一把将纪公公提过来,长刀抵着他的脖子,把他拖到一旁。
压着声音,秦胤道:“老夫知道你不怕死,上头那五六十个人,估摸着也跟你差不多,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好歹忠心些,可死也有很多死法,死后怎么样,也各不相同。”
纪公公没转过弯来。
“老夫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规矩,”秦胤的声音更低了些,“你那命根子收哪个罐头里了?死后要一块埋了是吧?没有那玩意儿,下辈子还是断子绝孙的命。
你听老夫的,让上头那些人束手就擒。
能留命的,老夫留他们的命,留不了的,那些内侍也都交代交代子孙根在哪儿,回头收殓一块埋了,这些功德都算在你的头上,带着功德好投胎。
至于你,老夫想法子,给你收两个干儿子,让他们给你收尸,体体面面做个坟,全须全尾地走。
这条件很不错了。”
纪公公脸上白一阵、青一阵,想说什么,又迟疑着没说。
永宁侯观他面色,就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煽风点火:“怎么?这辈子当阉货没当够,下辈子还想挨一刀?何必呢!你现在是他赵隶的奴才,下辈子谁认得谁啊!人都要死了,再不替自己打算些,这些年白受罪了?”
纪公公答应了。
饶是再等着走黄泉路,他也还是念着自己身体残缺。
永宁侯把人又提了回来,与秦鸾等人颔首。
兵士送了白旗来,永宁侯解了纪公公手上的绳子,把白旗杆子塞给他。
纪公公揉了揉又痛又麻的手腕,面朝金銮殿方向,高高举起白旗,用力摇着。
秦鸾问:“祖父,您与他说什么了?”
刚只看到纪公公在祖父的“点拨”之下脸色变幻,具体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见。
永宁侯咳嗽了两声。
那等粗俗东西,怎么可能说出来污了宝贝孙女的耳朵。
“摆事实,讲道理。”永宁侯打着马虎眼道。
上头廊下,内侍、侍卫都看到了白旗、以及摇旗的纪公公。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纪公公让他们投降,投不投?
犹豫之时,忽然间,有一内侍挨不住,不管不顾地冲下台阶去。
有一人动了,便又有人跟上,几人动,便会引得更多的人动……
渐渐的,金銮殿外头,四周都再无一人。
永宁侯收了纪公公手中的白旗,示意他上去。
纪公公颤颤巍巍着,爬上台阶,站在紧闭的殿门前。
他回过头,看了眼边上一脸凶相的赵启,在秦胤的指示下,向里头喊话:“皇上,小的把顺妃娘娘请来了。”
顺妃亦抬声:“皇上大费周章寻我来,是想交代什么?”
“小的开殿门了。”
话音落下,秦胤一脚踹开了门,兵士们立刻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殿内的林繁也动了。
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冲到龙椅前,长刀横在了赵隶的脖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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