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庄主对他微笑着点点头,又看向韶音:“不成想,你二人竟遇上了。”
“巧合。”韶音没有多谈,看了看他身后,“回头再同您细说。”
宋庄主抚须含笑,转身向身后介绍道:“这是小女,宋朝音。素不成器,行事莽撞,叫各位见笑了。”
一个人挑翻绝心谷,好莽撞哟!
“见过诸位师叔师伯,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韶音抱拳躬身。
华丽的紫色缎衫包裹住她纤细玲珑的身躯,长发用同色发带束在脑后,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身姿挺拔秀丽,言行落落大方。
众人连声道:“宋庄主过谦了。”
“虎父无犬女,令千金敢只身一人闯绝心谷,有勇有谋,令人赞叹。”
“早听闻宋庄主的千金颖悟超群,百闻不如一见呐!”
这么年轻,却挑翻了绝心谷。若是真的,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面对众人的夸赞,韶音微微笑道:“师叔师伯们过誉了,朝音不敢当。”
这么多人站在谷口不像样子,于是进去说话。
宋庄主边走边问:“你信上写得不清楚,一路可还顺利?如何拿下的绝心谷?可受伤了?那些罪证,又是如何审问出来?”
她就只有一个人啊!
办了这么大的事,宋庄主都不敢相信!
韶音当日离开家门时,说的是探探消息,宋庄主才放心叫她出门。谁知,她不声不响就办了大事!
“顺利着呢。”韶音含笑道,一派气定神闲,“一开始我打算探探消息,但是来到绝心谷外,发现绝心谷门规松散,我们一路走进,连个通禀的人都没有……”
她并未隐瞒,将自己潜入厨房,下蒙汗药的事说出来。
下药这种行为,并不那么名门正派。但她年纪小,又对付一整个绝心谷,因此众人并未觉得怎样,还夸她不拘一格,胆大心细。
“正该如此!”
“这绝心谷里住着的全是一群蠢货!”
“贤侄女为我等正派扬名了!”
韶音谦逊笑笑:“不敢当,我只是做了我应当做的。”
众人便又是一通夸赞,觉得她小小年纪如此有作为,不枉江湖上将她传成百年难见的天才。
谢沉走在人群中,面色苍白,冷若冰霜,高傲疏冷如雪山上的冰晶花。
他目光直直望着前方,掠过那抹紫色,不肯正眼去看。
拢在袖中的手,不知不觉捏紧。
他没有刻意去听,但众人对紫衣少女的夸赞,仍旧连绵不绝地涌入耳中。
她落落大方,机敏从容的回应声,亦清晰无比地收入耳中。
心潮起伏,难以平定。
自他与众人一起抵达绝心谷,她不曾看他一眼,更不要说跑到他跟前,“谢沉”“谢沉”的叫他。
她身边有了别的人,一个比他健康,比他热情,比他落落大方的青年。
谢沉想到刚抵达时,他随着众人一起往前看去,所收入眼底的青年模样,心里如滚了醋,酸烫难言。
此刻,还有一人,直直望着前方。但跟谢沉不同,那人大胆直白地望着韶音与何情的背影。正是寒月山庄的宁麒,也是宋庄主有意结亲的少年。
宁麒只比她大两岁,今年十七。体态纤长,肤色白皙,凤眼朱唇,神气又骄傲。
他盯着紫衣少女的背影,眼神爱慕又激动,还有隐隐的害羞。随即,扫过她身边的何情,又转为骄傲与不服气。
“贤侄女将恶人们关于何处?”
众人远道而来,不是来夸她年少有为的。江湖上居然潜藏着绝心谷这等邪门歪派,并且许多人深受其害,他们第一时间就要消灭掉。
韶音在前方带路:“诸位随我来。”
二十四人,分别关在他们之前的居所中。各自门前,张贴着一张大纸,白纸黑字,写着姓名,年龄,所犯何事,重点标注出苦主。
众人讶异,不由得朝纸张上看去。即便已经观阅数十遍,对这些人的罪行了若指掌,但是再次看见,仍旧心头火起!
苦主当先一步,冲入殿内,举剑喊道:“贼子!纳命来!”
何情紧跟其后,“锵”的拔剑,挡住了苦主的杀招:“且住。”
被拦住攻势,苦主顿怒,扭头朝他看来:“为何拦我?”
何情想到韶音的计划,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笨嘴拙舌。就在此时,韶音也迈入殿内,弹出一道劲风,将何情的剑弹开:“不得无礼。”
“是,小姐。”何情收剑,退下。
苦主看向韶音,勉强保持客气:“贤侄女,此是何意?”
“诸位刚刚来到绝心谷,有些事情我还未来得及跟诸位说。”韶音微微笑道,足够客气,却又不卑微气短,“等诸位见过这二十四名罪人,我再同诸位详说。”
详说?苦主等不得,眼下只想一剑刺死仇人。
但人是韶音拿下的,也是韶音喊他们来的,于是冷哼一声,收剑入鞘:“且饶你半日!”
地上蜷缩的那人,眼中涌动着复杂情绪,竟有一丝丝失望。
他们被挑了手筋和脚筋,生活不便,半点尊严也没有,有时真想一死了之。
但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还有一只好手、一只好脚,眼睛还能看,耳朵还能听,每每绝食求死,总是坚持不下去,苟且偷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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