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高深莫测道:“咱们看看缘分在哪。”
跟神棍似的,话一串接一串,闻欣拧他的耳朵小声骂着,第二天上街没空管吃喝,只盯着路边的小广告看。
她看到一张念一张,忽然停下来说:“咦,三湖坊这间房我们去年是不是也看过?”
三湖坊?虞万支有点印象,喃喃着门牌号说:“就是跟人共用厨房的那套?”
其实这种情况在东浦的房子里很常见,但老住户多少都会欺生,而且有共同使用的地方,对乡下独门独户住习惯长大的闻欣来说确实不是最佳选择。
况且当时卖得也太贵,因为房间的面积比较大,屋主咬死开价七千八,超出他们夫妻的预算好些,但现在居然才卖七千,也跌得太厉害。
闻欣奇怪道:“这套又是为什么卖不出去?”
虞万支也不太清楚。
本来在他看来房子的价格变动是没什么意义,毕竟地方是用来住的,但考虑到将来要以小换大,他现在肯定是希望能涨。
他道:“看来咱们当时买家属院就很好。”
闻欣也是这么觉得,大概是住过一阵有归属感,她不吝啬溢美之词道:“附近的除了商品房,就数咱们家属院最有规模。”
谁让人家七八十年代是工业区最大的国营厂,现在是日薄西山没错,但随便一根汗毛都有碗口粗。
商品房啊,虞万支不由得道:“还是外销房最贵。”
结账都得用美金,据说一套下来要十好几万人民币,甚至还配备有空调。
闻欣偶尔看报纸,不赞同说:“海南才贵,一平六七千,也不知道谁买得起。”
按虞万支的理解,有这个价格自然是有买单的人,他甚至知道东浦很多改革开放第一批富起来的老板,这两年全涌去海南做房地产开发。
他道:“咱们连海上明珠都买不起。”
海上明珠是工业区正在建的新小区,还在打地基的时候就一售而空,哪怕是最便宜的两居室都要五万块钱。
那广告都不用打,只靠居民们口口相传就瓜分干净。
开卖那天闻欣盯着那动静都羡慕,只盼着将来自己做生意也有这样大排长龙的架势。
她道:“那还有很多人住收容所呢。”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虞万支想起自己刚来东浦的时候的样子,对生活也没有可以不满意的地方。
他道:“也是,接着走吧。”
两个人今天全靠腿,沿着刚修好的水泥路往前走,没有风一吹就扑满面的尘土,路上的车也比较少,走起来有一种散步的悠闲感。
闻欣其实还挺喜欢走路的,不过多绕几圈就迷茫起来,左右看说:“你千万把我牵好,丢了我就回不去了。”
虞万支手上用力,但还是说:“可以打车回去。”
不过说完叮嘱道:“一定要打正规的车,知道吗?”
路上黑车也不少,价格是稍微便宜一点,但出现事故的几率也很高,抢劫多半就出现在这些一毛两毛的便宜身上。
闻欣就坐过一次出租车,仍旧记得那种自己的心跳得比表快的感觉,说:“就不能保证看好我吗!”
这个小脾气哦,虞万支是半点都没办法,还得好脾气道:“能,但事情都有万一嘛。”
闻欣便道:“有的话我就能照顾好自己。”
她一个人在的时候,可是事事都办得妥当,不然没嫁人的前头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虞万支当然知道,但更希望自己能永远看顾好她。
他闷不吭声牵着人往前走,走出没几步发现她不动,说:“怎么了?”
闻欣四处看说:“你闻见香味了吗?”
香味?虞万支哪有她的鼻子灵,说:“那肯定有好吃的。”
闻欣就是找这些特别准,压根不用人领路,自己寻着味转来转去,站在家炸串店门口。
虞万支已经是见怪不怪,不过盯着招牌看一会说:“老板,你们原来是不是开在国富路?”
他老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牌子,毕竟叫“二憨子炸串店”还撞名的几率委实不高。
老板见惯老客人,忙里抽空道:“是啊,这不国富路要修地铁,我们只能搬过来。”
修地铁这件事也是东浦市民热议的焦点,因为涉及的土地太多,光安置和转移居民都用好几年。
虞万支没怎么关注过,这会说:“总算要开始挖了?”
老板道:“可不是,说是三年内一号线必须通车。”
又嘀嘀咕咕着原来的房东有多黑心,拿那么多补偿款还硬扣他的押金。
虞万支对此是同情的,心想通车哪有这么容易,还是说:“以后进城就方便很多。”
闻欣只惦记着体验地铁是什么样的,忍不住畅想道:“等开通咱们就去试试。”
老板听见这话说:“要说我在首都的时候坐过几回,那可真是再方便不过。”
首都于中国人眼里好像拥有无限光环,闻欣眼睛都亮起来说:“那您去过□□吗?”
当然是去过的,老板啧啧两声说:“那叫一个气派,你知道长城不?”
闻欣哪能不知道,这些话里话外的世界对她来说已经比炸串大,多问几句又觉得自己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只好坐下来等上菜。
去外面玩对虞万支而言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他们这代人也没有旅游的概念,能偶尔到市区逛逛已经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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