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器底部一层厚重的淤泥,淤泥上长深绿色的浮游生物和藻类。金属表壳密密麻麻长满了藤壶, 阿列克正在用小刀一点一点敲掉关节处的藤壶。左手在旁边噗嗤噗嗤冒火,将撬下来的藤壶烤得嘎嘣香。
小海胆还想去凑热闹, 被船上的寄生体一把抓住,两脚腾空。
我就看看。小海胆眼泪汪汪,我又不会做什么。
寄生体也无奈赔笑。小祖宗, 我不做什么, 我就完了。
水大人一个浪头就能拍死他。
温九一单手拆开航空器内部操作台,点燃发动机。机器发出噗嗤噗嗤的放屁声, 销声匿迹了。阿列克吃着藤壶走过来时, 温九一半个身体都埋到发动机中。
我找112帮忙, 叫来一些维修工。阿列克捏碎藤壶的壳,将鲜美的肉递到雄虫嘴边,九一, 你指导他们就好了。
雄虫双手满是淤泥。他皱紧眉头,仔细观察航空器内部,我们需要燃料。
我拜托人去问了。阿列克又捏碎一个藤壶, 挑出肉递过来,船上有200块可重复使用的光能源块。我们只需要2块就能维持90小时的飞行时间。
温九一还想再问些什么, 却发现自己一个都说不出来。
你很了解鱼式航空器。
阿列克继续给雄虫投喂藤壶肉, 说道:航空器驾驶考试, 笔试要考。温九一咀嚼肉, 想起来自己当时招勤务员,硬性要求应聘者具备「航空器驾驶资格证」。
你比我想得还要优秀。温九一走出航空器。他眺望阳光下的大海昨天晚上,他试图从小海胆口中套更多有用信息,直接被暴躁的寄生体拍了一脸浪花。
小海胆能给阿列克那份手稿,想来也是和这位水大人软磨硬泡了很久。
温九一从口袋中掏出纸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东西还给阿列克。他的左手还是被寄生状态,其余肢体虽按兵不动,但难说是否有意外。
对比起来,阿列克已经打开了脑域,再加上自如使用异化,自保绰绰有余。
你拿回去,自己收着。温九一转过身,阿列克却不在身边。他看向航空器里面,雌虫呆呆站在原地,耳朵和脸都通红。温九一连着好几声才把阿列克唤醒。
发烧了吗?
阿列克难为地说道:没有。
不舒服及时说。温九一用手贴着阿列克的脸颊,表情不悦,脸很烫。
阿列克吞咽口水。他心中还停在温九一毫不吝啬的夸奖中,此刻雄虫的手不亚于火上浇油。我
我带你去看医生。温九一动容。太空环境不必现在,再加上他们要乘坐老航空器,谁都不能保证一帆风顺。他抓住阿列克的手,朝着楼上去。
阿列克惊惧地站住,他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思想陷阱中。
对付温九一,就要直接!要干净利落!要快刀斩乱麻!
不要医生。阿列克咳嗽两声,我想要,那个。
温九一冰冷的脸微微抽动。
现在吗?
嗯。
在哪里?
阿列克捂住脸,羞愧万般,房间,房间呜。
被寄生体兜住的小海胆眼睁睁地看着温九一忽然拉住阿列克,两个人走到半路,急冲冲回到屋子里,啪叽关上门。
唉。耳濡目染多年的小海胆叹口气,问抱着自己的寄生体,我什么时候可以成年呢?
两个成年虫族并不知道自己给小海胆造成了什么影响。脚下的衣服被踢到角落,温九一将阿列克裹入身下时,听到了雌虫痛苦又欢乐的一声哭声。长时间的床榻分别,让温九一忘记了哭声的意味,就在他停下时,阿列克勾住他的脖颈,汗津津的胳膊和的腿全部缠在雄虫的腰上。
温九一问,这样可以吗?
唔。阿列克传来一声闷哼。他的睫毛上挂满分不清水珠,早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手指将雄虫背部划出一条一条长条,胡乱点头时,脸上像刚刚下一场小雨。
你怎么看待纸上的内容。温九一确定自己的勤务员没有生病,一边用力,一边神情严肃地询问。
阿列克忍无可忍地在这个关键时候锤了雄虫一下,沙哑道:不许在这个时候呼。不许在这个时候,谈公事
哦。
温九一不懂为什么不能说,但他选择听阿列克的意见。
毕竟阿列克想要了。
他们从白天一直胡闹到晚上,又从晚上一直胡闹到白天。船上人看见被锁在门外的左手站了三个晚上。
等那扇门打开,人们发现阿列克像是刚充足气的轮胎,随时可以出发上路。
阿莱。112问道:九一呢?
又检查航空器去了。阿列克表情餍足。这几天温九一除了去检查和跟进维修进度,其余时间都和自己泡在一起。我开始理解,船上大家为什么都在聊雄虫了。
112发誓,这可能是寄生体和雌虫唯一能够友好交流的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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