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不为所动。
应急灯光中诡异地闪烁两下,威门忽然动起来。他用枪抵住门板,连开三枪。整个木板门破开, 三个腥臭的血洞流淌下黑色, 它们流动地极为缓慢。
那双脚依旧没有动。
他好像只是为了站在那里,而站着。
威门用手肘撞击木板。他太了解这东西了, 早年根本没有吸烟室这东西。是后来, 前任部长担心未成年雄虫吸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连夜带工程队给威门造了个破吸烟室。
啧。威门叼着烟屁股,砸吧嘴,我早该想到, 这个破豆腐渣工程。
他身上的虫纹亮起,肘部覆盖上硬壳, 猛烈撞击中三指厚的木板应声碎裂。一只手从后方直接撞击到尸体的脊椎。
闷沉的声音响起。
尸体应声倒地。
它的脑袋栽在墙壁上, 顺势往下挂在应急壁灯上。灯箱角扎破尸体的脑门,涓涓鲜血从中流淌下来。威门上前, 抵住这个家伙的后脑勺, 连开两枪, 尸体跳舞一样从地上跃起, 脑浆和血液溅满整面墙后,又竭力瘫在地上。
威门的屁股烟差不多抽完了,他将烟嘴取下来,戳在墙上。这回他确信尸体死得不能再死可这不正常。威门焦躁地又抽出一根烟,他身上的褐纹烟抽一根少一根。
「夕阳」的威力是全体实验员有目共睹的。威门并不奇怪寄生体费心混入生化部门中。他奇怪的是这具死亡超过一个月的尸体为什么还会动。
尸体二道贩子的基本功就是辨认尸体、被寄生体寄生的尸体和被寄生体后再死亡的尸体。
「请各级单位配合运输【清洁工】」的广播越来越远,威门将尸体翻过来检查时,广播已经完全消失。他听见大地上传来钢轨推进和吹哨的声音,实验员端着咖啡跑过走廊。
威门先生?实验员折返回来,看着黑暗中翻弄尸体的雌虫,不解道:需要帮忙吗?
威门不会让手无寸铁的实验员接触这种高危尸体。他说道:需要。你知道谁要带走「清洁工」吗?
军部。
谁?
不认识。实验员耸肩,文件是真的。我们和军部智能验证过了。
威门从口袋里掏出折叠裹尸袋,他利落地将无头尸体装起来,拖着走。他接连问了好几个程序问题,实验员一开始还能回答上来,后来电联办事人,收到回复都是没问题。
程序,全部对上了。
威门先生。确实是军部的调令。指挥导弹运输的主事人拿出文件,签字、印章、瞳纹、指纹一应俱全。
你们要等我们的部长回来。威门坚持道:「清洁工」针对所有生物导弹中心有专业的生化人员吗?你们根本就不清楚如何使用这项武器。
他已经沦落到胡搅蛮缠的地步。威门清楚这样无法真正的阻止这些人带走两枚「清洁工」导弹,他的身份也不能让他出面拦截下这场意外。
编制上来说,他是虫族基因库的人。
威门先生。从外界来的办事人脸已经黑下来,您是代表虫族基因库在阻拦军务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需要更保险。呃,更谨慎一点。威门只能模糊和对方打太极。他的脑海中各种念头飞闪,像是一壶刚煮开的水。
忽然被反锁上的吸烟室大门;门外站立不动的尸体;突如其来的导弹调令;完全陌生的传话人军务?我军务你个大爷!
威门心中冷笑,面上却堆起笑容,掏出自己所剩无几的褐纹烟,为对方点上,先生。别那么紧张,我的错,我的错。在这里工作三十多年,胆小惯了哈哈
刺耳的烟雾警报刺破长空。
山丘内的实验室像是陷入了警报的回声中,炙热的火舌从地下室席卷而来。滚滚浓烟从各个通风口袅袅传出。
太平间。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滚出来,他的嗓子被熏哑了,太平间起火了。
威门丢下办事人,快步上前,哪一间?
假设尸体只是为了阻拦他前去检查,假设「清洁工」只是一个把所有人都吸引走的幌子,假设寄生体看重的只有「夕阳」
太多了,我不知道。实验员勉强回忆一个方向,烟从东南方的通道过来的。
威门松开手,他几乎站不稳。
东南方向的太平间只有两具尸体。
一具是前任生化部长,另一具前前任生化部长。
温九一又做梦了。
从小到大,他并不是一个梦多的孩子。
他的老师利达说小孩子不做梦是好事,说明白天的训练量还能往上增加。生化部门前任部长认为不做梦违背小孩的天性,不止一次劝说温九一投身科研,让大家研究下未成年雄虫的脑部结构。
雄父温莱直接把这两个王八蛋轰出去。
梦只是梦而已。雄父温莱告诉温九一,不用听大人乱讲话。还有人说高精神力雄虫能做预知梦呢。哼。都是一些没有科学依据的话。
温九一不知道做梦是不是有科学依据,他只知道自己成年后是情愿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