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官了!”人群中一人喊道:“官府的人马上就要来!王冲,你要打死了人,你就得挨板子,坐牢,以命偿命!”
王冲闻言,将手中的棍子丢了出去,哼了声道:“谁看见我打人了?你看见了?你们又看见了?”
“怎不是你打的人?我们都瞧见了,你不是打人,你是要杀人!”一人喊完,周围的人都愤愤不平,全都指着王冲说他不是。
医馆里的男人赶忙将顾风扶起来,要带他去治伤,王冲却道:“哎!你带人走算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官府的人马上就来了吗?你现在把人带走,他要是死在你医馆里了,你们赖人是我杀的,我去哪儿说理去?”
“你!你别不讲道理!顾风这孩子心眼儿实才受你这番打,若不带去看伤,真死了怎么办?”男人说完,要扛着顾风走。
王冲连忙拦过来,又瞪了芸娘一眼:“芸娘,你儿子要被人带走了,你不管吗?”
芸娘还在哭,一听王冲的声音,再见医馆的人背着她儿子,目光犹犹豫豫望向王冲,收到王冲的一记眼神后连忙开口:“不许带走他!我儿子我自己看着!你今日要把他带走,我就卷了铺盖睡到你药堂里去,告官说你们抢孩子!”
“你!你这女人不可理喻!”男人恨毒了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芸娘:“你自己儿子不疼,还不许别人管,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哎哟!天老爷!”芸娘又往地上一坐,连忙抹泪:“有人抢了我的孩子,还不许我说半句话!这天下哪儿有此等道理?苍天呐!怪我芸娘命苦,连自己的儿子都留不住……官爷们救命,快来人呐!我儿要被人明目张胆地抢走啦!”
男人嘴唇都气得直哆嗦,可他嘴笨,说不出其他话来,周围人也都气恼,他们知晓芸娘这一家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而成的。芸娘乱,顾风可怜,他们看在眼里,可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更只是街坊邻居,管不到芸娘家里去。
一行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站在长香街头,不过两刻钟,官府的人来了。
官差三个,询问情况后,便要将知情的人都带到衙门去问话,王冲、芸娘,还有重伤的顾风,一个都不能少。
医馆里的男人将顾风交给一个大娘照顾着,自己匆匆跑回去,跨进门便对何桑道:“师父,出麻烦了!顾风险些被人打死了,现在人又被带到衙门去,师父您快收拾药箱,随我去衙门一趟,我怕去迟了那小子就死了!”
男人的身上都是顾风的血,何桑见状,也吓了一跳,他放下医书去收拾药箱,又对后院两个才起的药童道:“屋里的病人你们看着,药炉上的药熬好了便让他们喝下去,我很快回来。”
“好,师父慢走!”两个药童连忙打起精神。
何桑随男人离开,又问了顾风情况,听到顾风家里的事,脸色沉重,抿嘴半晌后除了一声叹息,也无话可说。
街上一番热闹,又很快归于平静。
阿箬醒来后,病也果然好了,生了一场病,流了几滴泪,也该与过去有个了断了。
阿箬洗漱好了之后,便收拾好心情,与寒熄一并离开了客栈,去医馆找何桑。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再见何桑时,不论过去种种如何,她都不要再追问了。当初的何桑是有意为之,还是被逼无奈,都改不了她要杀死他这件事。与其知晓真相后不舍,不如稀里糊涂,也可劝自己早日释怀,有些事,无需太明白。
走过两条街,阿箬才发现寒熄昨夜抱着她到底走了多远的路。越过长香街,再右转一条街走到底,才到了何桑所在的医馆。
阿箬在长香街上瞧见了一些血迹,还有打斗的痕迹,她愣了一下,再往医馆去,还没走到跟前便闻到了药香味儿。
一步跨入,医馆里的一个药童跑了出来,十几岁的年龄,问阿箬:“姑娘找谁?”
“我找何神医。”阿箬就站在门口,没再往里走。
“何神医不在。”药童道:“长香街那头险些打死人了,人被带到衙门里去,何神医去救命了。”
阿箬愣了一下,她回头望向长香街上远远看去也可见的血迹,随着时间,那些血已经化成了粉色,扩散成一大片。
“那我在这儿等吧。”阿箬道。
药童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
阿箬正要往里走,袖口被人拉住,她回头看了寒熄一眼,却见寒熄的目光一直落在了远处那片血迹上。他俯身凑在阿箬耳旁,轻声说出一个名字。
“顾风。”
那血是顾风的。
阿箬一怔,昨日才见到意志坚强的少年,今日却被人打得快死了?阿箬抿嘴,过了一会儿又对药童开口:“请问……东陌城的衙门怎么走?”
药童给阿箬指了路,阿箬与寒熄便暂且离开医馆,朝衙门走去了。
阿箬这几百年很少与几类人碰,一是官,二是兵,因情况复杂,需遵守国之法规,能避就避。
顾风之事她在大雪封路的那夜远远听过一耳朵,少年到底是有些可怜的,阿箬去衙门除去看看顾风到底是死是活,也有另一层打算。
若能与何桑在外见面,不与他人接触地解决三百多年来最后一桩事便再好不过了,若是在医馆,难免被医馆里的人瞧见。
衙门外旁听的人有许多,都围在厅堂外,一群人都是东陌城的街坊领居,对顾风家里的事了如指掌,堂上知府询问,不等台下人答,门前围着的人就都七嘴八舌地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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