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身受重伤,只要有一口气在,小队有令牌,也可以瞬间被送出去,在圣地学府内得到治疗。
不过令修还是低估了时莹的修为。
云衍修为虽和时莹相近,但时莹的魔族血脉太过强横,几乎是招招被压制。
直到云衍被时莹从半空中打落下来,趴在地上重重咳血,令修才有些惊怔地步至时莹的身后。
得了消息,连忙带着小伙伴赶过来的虞知瑶:“……”
这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次看在崽子的面上,我不杀你。”时莹提刀抵着云衍的脸,锋利的刀尖刺破白玉肌肤,像是有了瑕疵,从伤口处缓缓流下鲜血,“但下次,你若再想对我的皇夫动手,我不会留情。”
云衍又咳出一口血,胳膊处受的刀伤洇红了白衣。他泰然自若地避开时莹的刀尖,从地上站起身,笑着咳了声。
“时莹,你让我的孩子,认贼作父?”
“不准说我爹爹。”一直被令修抱着的崽子扭过脸,那双葡萄似的眼睛黑幽幽的。他用小手用力揪住令修的衣领,奶声奶气道:“这才是我爹爹。”
云衍:“……”
他没想到,不仅是时莹变了感情,就连有自己血脉的魔种也是如此,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认了。
云衍好笑:“他是你爹爹,那我是谁?”
时遇崽子大声道:“我不认识你。”
云衍知道这崽子认出了他,不由轻呵一声。
三四年不见,时莹对于云衍的出现,头一回感觉有些厌烦。
时莹道:“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魔王城。”
云衍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眸光冷冷落在令修的身上,提醒时莹:“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告诉你,时莹,你身边这位皇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当初可是从我这里索要了破魔刃,想寻机在关键时刻要了你的性命。
趁着未与他孕育下一个孩子,还是早早结果了他为好。”
云衍叹息:“话已至此,若不信,你可以自己出手去寻。想必一个破虚境修士,还难不倒陛下吧。”
他说完,也不再留恋,只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黑瞳幽深的孩子,便御剑离开。
时莹伫立在原地沉默。
虞知瑶五人也不敢出声,只不断使着眼色让令修解释。
令修怀里抱着崽崽,看向时莹的背影,喉咙有些艰涩,他张了张唇道:“我……”
“你向他索要了破魔刃?”时莹回过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没有索要。”令修道,“但我确实拿了。”
虞知瑶和纪芙听到这句错误答案,仰头用拇指拼命按人中。
虞知瑶还时刻准备捏碎赤色令牌,就怕大魔王一个盛怒之下,将令修给杀了。
“为何要拿?”大魔王很平静地询问。
令修凝视她的眼睛,叹息一声:“因为要取得云衍的信任,让他离开,否则他可能会对你不利。”
说完,令修伸出手,那柄透明的仙器破魔匕首便出现在手掌之中。
大魔王探手取过那柄透明匕首,黑焰刀挥落,便让其化作飞灰。
“行了,回去吧。”时莹利落地收回黑焰刀,拍拍双手。她微微展露笑颜,牵过令修的手,仿佛没事人一样,和他一同回魔龙殿。
虞知瑶五人对时莹如此平静的表现很不放心,于是大魔王身后便缀着五个小尾巴。
令修在前面握着时莹柔软的手,有些无措:“你……你没有其他要问的了吗?”
“你解释了,我就信你。”时莹偏头问,“令修,你是我认定的皇夫。我不信你,难道信别的无谓之人吗?”
这句无谓之人,让令修有些震动。
“我明白了,姐姐。”令修紧紧握住她的手,时莹唇角的笑容越发明丽。
这是她从小鱼和小云身上学到的,要给伴侣最基本的信任。
虽然一开始时莹听了那些话是生气的,但她不会去武断判定。令修是她喜欢的人,与其去猜测试探,不如大大方方地问出来。
令修认真解释了,她就信。
她认定的人,她相信他。
不同于云衍,时莹能够感觉到令修很纯粹的喜欢。照顾她,尊重她,从不逾矩,连抱她一下都很轻柔,就像是用了力气会抱痛了她一样。
简直笨拙得可爱。
时莹压下心口热意,低着头的时候,眼眶微湿。
就在方才毁了那柄破魔刃后,她终于隐约记起了这几日一直在回忆的那件事——
她其实已经死了很久,是被云衍杀死的。
从记起这一点开始,记忆便像是落下的雨珠连成的线,将所有过往全部串联起来,一点一点在她脑中浮现。
时莹走马观花般看完了自己最真实的一生。
真实的一生里,没有令修,没有穿越到几千年前的小小崽们,没有那群欢乐的少年少女。
只有虚假的甜蜜蛛网和无数的鲜血与痛苦。
在她孕育的崽子出生那一刻,云衍便将崽子夺走,还用破魔刃重伤她,她保下了弟弟的性命,自己却无法活下来。
在死前,她满心恨意,以自己的血为引,在血脉里立下诅咒——拥有她同源血脉者,将仇恨人族,后代要将人族全部诛杀殆尽。
这样的血脉诅咒云衍无法阻止,不过修为越高的魔修将越无情,时莹所下的此等诅咒只是在血脉里埋下一个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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