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音微哑,说得略显急切。
“姑娘快请起。”
身旁的侍女跟随旭凤日久,心思玲珑剔透,反应也极为迅速。她连忙弯腰,意图是要扶上女孩子的手臂,但却没想到绾绾对她心有隔阂,居然是微微一动给错了过去。
姑娘家的一张俏脸儿上神情既冷又淡。
“民女谢王上。”
“你们都先下去吧。”
除了那不仅仅是绑了绾绾,最后还强制给她喂进了迷药的魏良是早已被旭凤给打发走了外,随着那坐于纱帐之后的少年帝王的一声令下,在场几人皆是行礼后退。且就在身为将军的秦潼与绾绾擦肩而过之时,他突然的拱手一拜竟是惹得女孩子家家心头一惊。虽说是对这些强迫于她的人没什么好印象,但镌刻在骨子里头的教养却还是叫绾绾下意识的与秦潼福了福身子,权当是给他做了还礼。
婢女、副将,甚至还有熠王,他们的态度……都好生奇怪。
绾绾心中疑惑,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随殿门封闭,这里终于是只剩下了少年帝王与绾绾二人。
“姑娘是大夫?”
“回王上,民女确是大夫。”
她的身份想必少年帝王心中早已有数,所以绾绾根本就没有必要撒谎否认。而如今该是要她思索的也就仅仅是如何从这里安全的出去。
沉默了半晌,女孩子听闻男人的一声低沉笑音。
“那就请姑娘上前为本王诊个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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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浅金色的刺绣纱帐,旭凤只觉那姑娘的俏脸儿是被模糊得更美了。他瞧着她素色的裙摆随其走路的窈窕动作而起起伏伏,又见她姿态柔弱但却不卑不亢的跪坐于他的身前,然后将一只小手微抬,置在了纱帐之外。
“还请王上伸出手腕。”
果然,罚魏良那家伙扛着桌案去绕校场三十圈绝对是旭凤在今日里做出的最正确的决策。
上扬着唇角,旭凤一双单凤眼脉脉藏情。
按照绾绾的意思,男人将他的左手腕搭上了她细嫩温热的掌心。从旭凤的角度看过去,女孩子温顺的低着头,从侧旁滑下的柔顺黑发拢着她一身的玲珑曲线。灼灼的目光溯回过去,那时间流转的画面最终停歇在了她侧倒在地上,胡乱裹着他外袍的那副娇柔的模样之上。
她无一处不受他的欢喜。
而和旭凤相同,还托着他手腕的绾绾也是不见另有动作。
她似乎是盯着他的手或者说是男人指腹上的厚茧出了神。
此时此刻,仅隔着一层纱帐而面对面的两个人皆是心不在焉。
“姑娘?”
绾绾回神:“是民女失礼了,还请王上恕罪。”
旭凤轻笑一声:“无妨,姑娘无需同本王这般见外。”
然后,她好像是被他这样的一句话给吓到了。
“王上之脉搏,从容和缓流利有力,不似生疾。敢问王上,最近可觉得身体有何处不适?”
舌尖轻舔过淡色薄唇,旭凤故意挑逗着道:“心肝脾肺都觉不适,且常常伴有头晕胸闷,食欲不振,另还有睡眠不深,夜里更时有腹痛之症,总得以温热手心轻揉痛处,方能有缓。”
绾绾似乎在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顿时一愣。
不可能是他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必要绑架她!
但又若说腹痛之症……
女孩子现在的脑袋里面几乎是一团乱麻,只能想到前些时日那些围山的士兵。看穿着,他们必定是淮梧的军人……然而搜山时的那副模样却不像要寻人而更像是要杀人!所以该不会那位身中剧毒的公子的身份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华贵之层,更有可能是淮梧的皇亲国戚!而他既落到那般境地怕就怕是与这少年帝王有关!
坐居高位风云诡谲,原就不应只听那说书先生的一面之词就妄加推测他们淮梧一国之君的品行心智。想来搜山那日他们二人就已是暴露了行踪,要不然公子也不至于是一定要拖着虚弱之身连夜离开。所以现在……少年帝王这是想要撬开她的口?!
绾绾很害怕,但她却不能在此刻表露出半点儿惊慌。
“恕民女才疏学浅,确是看诊不出王上所患何疾。”
“本王这是心病。”
是欲要铲除异己的心病吗?
“姑娘可曾听闻这世间有一疾,名唤为相思病?”于瞬间先发制人,旭凤手腕不过轻巧的一转便就正正好好的是把女孩子的一段凝脂皓腕给紧紧困于了掌心,“姑娘在一月余前可是救过一又聋又哑之人?”
除了那一句又聋又哑,其他的,绾绾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民女未曾救过!”
“可姑娘的脉搏却不是这么告诉给本王的。”
“你放手!放开我!”
两人之间的拉锯战愈演愈烈,而旭凤怕是会伤到了绾绾所以不敢随意撤力,唯恐绾绾会因为惯性而后仰着摔下台阶。但是绾绾于心慌急切之下根本未能体会到旭凤的用心,她不知轻重的抢夺着自己的手腕,直至在被一股大力猛然拉得一个趔趄,绾绾失了重心,竟是顺着力道的源头直接侧身率进了纱帐后少年帝王的炽热怀抱。
然后一支沾了血的凤凰金簪应声落地。
“对……对不起。”
绾绾吓呆住了。
男人熟悉的面容之上被划出一道凛凛血痕,但他却仿若丝毫不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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