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额头上放着冰块,也无法驱散他内外的燥热。
“闭嘴。”
他的声音成功让室内恢复了安静,改为室外的小声嘀咕。
不久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代替往日的年轻族人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悟大人,吃了药出一身汗,身体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
五条悟本就因高烧而胀痛的脑袋来不及处理六眼带来的更多信息,但是嗜甜的他一下子就嗅到了药碗中浓重的苦味。
记忆好似又回到他刚记事的时候,为了他不烧坏大脑,还没能掌控无下限的他被五条族人强行灌下的各种各样药汁。
最讨厌苦味的东西。
不乐意,转开头,五条悟拒不合作。
老妪经过几次劝说无用,连药碗都被五条悟炸了后,几个五条长老又走了进来,对着他絮絮叨叨。
或苦口婆心,或责怪他不能耍小孩子脾气,要以家族大局为重。
简直是吵死了。
这样的僵局持续到了第二天有治疗术式的咒术师赶到。
据五条家花大价钱养着的咒术师所说,诊治是有效的,但是效果并不强,需要再过几天才能完全恢复。
确认自家神子病情不会加重后,五条家长老们这才慢吞吞离开。
窗外阴潮的秋雨下了一夜,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五条悟不知何时才睡着。
做了一场并不美好的梦后,五条悟睁开眼。
房间昏暗,窗外雨声依旧。
但是沉沉睡了一觉后,额头倒是没有那么滚烫了。
拿下头顶重重的冰袋,五条悟翻了个身,澄澈的苍天之瞳看向窗外的樱花树:今天他好伙伴应该会来找他,约好了的,中午十二点。
但是等到下午近一点,奴良陆一的身影还没有出现。
与此同时,奴良陆一探出车身,询问妖怪胧车:“今天能不能稍微快一些,我迟到了。”
得到胧车肯定的答复后,奴良陆一把自己脑后骤然变长的白发扎起,换下身上披着的校服外套,并认真盘算待会见到朋友该怎么道歉。
虽然说她这次迟到是因为真的有什么事情,但迟到的过错并不能抵消,她还是得道歉。
盘算了几千字腹稿,又数了下之前就排长队买好的限定款甜点,奴良陆一觉得自己应该准备充足,能把好朋友哄好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时隔近一个月再次见到五条悟,他竟成了那副模样。
病恹恹的,消瘦的,暗淡无光的。
这些词明明从来不该与他挂钩。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好像烧过头,不然怎么会在细密的秋雨中看到绽放的樱花。
淋着雨,却依旧娇嫩而绚烂绽放着。
就当五条试图理性分析——自己烧傻后是否还能使用无下限与六眼成为最强时,一声熟悉的“悟”把他喊回了神。
从树枝跃入檐下的奴良陆一收起手上樱粉色的伞,翻入五条悟的窗口。探了探五条悟额头后,她果断调用自己的治愈能力。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家里的妖怪都不会生病,但是听爷爷说过奶奶曾经用这个能力治疗过许多普通人的疾病,所以,一个感冒应该也没问题?
“悟,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些?”奴良陆一凑近五条悟耳边耐心地询问道。
“好像好一点了。”五条悟没有打理的白发翘成了鸟窝,病了两天的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晴空般的眼睛少了些许锋芒,发出的声音也没有以往那么冷冰冰,多了几分小奶猫似奶声奶气撒娇式的呜咽,让奴良路一更加确信五条悟的病没有被他治好,他只是在安慰她。
“悟,你有喝药么?我要不要去给你买点冲剂之类的。”奴良陆一学着电视剧里看来的照顾人类方式,试图让五条悟舒服一些。
“不用,我想吃甜点。”五条悟清楚奴良陆一每次来找他肯定会给他带好吃的,因此尝试把自己扒拉起来吃好吃的。
“能吃么?”奴良陆一愣了愣,还是从书包里将甜点翻了出来递到了五条悟面前,“你家里人都不管你?”
“不管,要不是他们想让我多受点苦,我的病早就被拥有治疗术式的人治好了。”比起在老橘子面前的沉默,大体恢复了健康的五条悟话多了一些。
就算他发烧了,他的六眼能看出那人的术式能力以及那些人之间的眉来眼去。
“估计是因为我最近太闹腾了。”无论是偷偷离开五条家的监视范围,还是做出放烟花之类举动,老橘子当面只能无可奈何,背地里却一直压制他。
他们需要他的能力,却不希望他对家族产生掌控力。
“悟,对不起,要是我早点过来就好了。”奴良陆一的眼眶微微泛红,攥紧了手。
如果她早些来,用治愈能力能让五条悟舒适一些,五条悟也不会被他家族欺负成这样,也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五条悟注视着自责的女孩子,想要伸出手,却最终还是收回了衣袖中,话语中带上几分不容置疑,强行转移话题:
“那你陪我说话,今天你怎么迟到了?”
“我弟弟在学校里出了点事。”
她弟弟奴良陆生今年成为了小学一年级生,一开始因为妖怪血统,体能优异的他有了许多朋友,过得很开心。
但是妖怪家族出来的他很快受到了打击,甚至当着爷爷、父亲的面否认了自己“邪恶”的妖怪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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