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迟疑了一刻,道:“太医道会尽力救治!”
听到这里,杨妃笑了:“本宫明白了。”
在宫中同太医们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太医们的言外之意她还是明白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宫人问了出来:“杨妃娘娘可见过杨美人?王大人道杨美人肚子里的皇嗣至关重要,要奴才们定要想尽办法将杨美人找出来!”
所以,眼下其余皇嗣都保不住了,杨仙芝肚子里的皇嗣就成了那根独苗了……如此这般……杨妃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她笑道:“仙芝就在密道里,你们去接她吧!”
原本还只是有机会,眼下成了那根独苗,看着皇位戳手可得,却偏生又没了……杨妃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慰之感!
好!好啊!她尝过的痛、吃过的苦,杨衍的女儿也逃不掉!
身后走入密道中的宫人们惊呼了起来,随后,手忙脚乱的将满身是血的杨仙芝搬了出来。
闻讯赶来的王散等人听到禀报的宫人道杨仙芝浑身是血时便知道事情不妙了,待到亲眼看到宫婢从里头拿出的血衣时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未来得及多说,便有几个宫人急匆匆的跑来,道:“大人,小太孙……小太孙他……不行了啊!”
丧钟响彻了整个皇城。
才因着钟会不再胡乱抓人稍稍恢复的长安城再次全城缟素。
一次宫乱,两位被封的殿下惨死宫乱之中,受惊的病弱太孙没捱过去,就连腹中有孕的杨美人也因小产大出血而亡,一尸两命。听闻动手的还是杨妃,她亲口承认,人证物证俱全,便被暂且关押了起来。
一夕之间,皇嗣无一留存。
整个大周眼看风雨飘摇,王散等人的书信如雪片般飞向了前线。
前线再吃紧,这等时候陛下也当回来主持大局了!
眼下,皇嗣一个不剩,这大周的未来要交到什么人的手里?
素日里颇讲养生之道的王散因着连日的操劳,原本乌青的头发生生白了一大半。
前线要传书,宫中善后之事还要主持,死去的皇嗣,人数不足的禁军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
便在此时,有两个天牢守卫急急赶来禀报:“大人,天牢有个关押多年的犯人在混乱中不见了!”
那个犯人原本同太子和二殿下一同关于天牢的最底层,太子和二殿下越狱的那一日,这犯人便也跟着不见了。
先前二十年,其实是有过忘记替那犯人上锁的事情发生的。可那犯人规矩的很,不止不逃,还规规矩矩的坐在牢笼里,神神叨叨的嚷着“不能出去,出去就在劫难逃”的话来。
可眼下,这个不想逃狱的犯人却不见了。
“那个陈石都多大岁数了?走都走不动了!又生的那般显眼的样子,若是自己逃出去的话早当被人发现了,我等怀疑是有人趁乱截走了陈石!”
王散的额头青筋早凸了起来,这些时日事情委实多的很,实在叫他难以分心去管什么犯人逃狱之事。
“那就找!”王散挥了挥手,对两人道,“将那人的名字同画像交给钟会,让钟会去找!”
也省的那近些时日连人都不抓的钟会整日闲着无聊在一旁说风凉话。
待到陈石的画像送到钟会手中时,钟会也是不由一愣,而后想也不想,便对身边人道:“本官要去见季世子,带路!”
只是这一走,却扑了个空,日常见面的宅子里空无一人,随从道世子同姜四小姐一大早便出去了,估摸着要到午时才回来。
午时啊!钟会让随从将自己搬到凉亭里停了下来,在这里等着。
也不知这两人一大早去了哪里,这个时候还要出去?是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么?
城外的民宅里,被锁链囚禁于此的大丽怒不可遏的看向两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你们骗我!我的仙芝怎么可能会出事?陛下怎么可能让我们仙芝肚子里的皇嗣出事?”
“杨衍设计让真正的陛下远赴前线,宫中的替身到底不是真正的陛下,怎么可能护得住?”姜韶颜摇了摇头,叹道,“更何况,杨妃无端受累,嫉恨杨衍对她设局,杨仙芝自然就被牵连了!”
回以她的是大丽的又一番尖叫,拴住锁链的手一把向她抓来。
季崇言将姜韶颜拉到了身后,道:“小心些!”
此时的大丽歇斯底里、状若疯癫,看着有些不太对劲。
“这你要问杨衍了,”姜韶颜看向大丽,神情平静的说道,“陛下看重杨仙芝肚子里的皇嗣,可杨衍看重吗?若是看重,又怎会在杨仙芝有孕时掀起战事?让她处于身份尴尬之地?若是看重,又怎会让杨妃来照看杨仙芝?要知道,亲手剥夺了杨妃母亲身份的可是杨衍!以他的心计,难道就没有想过杨妃知晓真相的这一天会如何来报复杨仙芝?”
“比起杨仙芝肚子里的孩子,我想杨衍还是更属意自己来当这个皇帝的。”姜韶颜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道,“他筹谋多年,可不是为了做个高高在上、恍若摆设一般的太上皇的。”
这句话一出,对面歇斯底里尖叫的大丽便突然停了下来,她耷拉着脑袋顿了片刻,忽地低低嗤笑了起来。
自顾自的哂笑了半晌之后,大丽突然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而后小心翼翼的看向两人,道:“嘘!同你们说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