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狮子身后是三间大门,门上挂着一个龙飞凤舞写着许府两字的朱色牌匾。
一得知定北王来到长安城,城里的官员都按捺不住, 马上派人送来请帖, 以往能得到定北王的, 但许春武都一一拒绝了邀请。
许春武要拜访恩师后再启程, 苏辞打算趁此机会到处逛逛, 可她还没出门, 就要溜回院子。
负责接待苏辞和桃楚的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 她盘着发髻,身着简洁。她叫盘巧,是位于长安城的许府的管事,因殿下特意交代要照顾好两人,便亲自招呼。听说苏辞要逛一逛长安城,又热情带路。
一看见苏辞止步不前,盘巧奇怪地道:“苏姑娘,您怎么了?可是忘了带东西?”
苏辞道:“门外那么多人,我们怎么出得去?”
许府有三间大门,仅开了中间那扇。只见府门外停放着一辆辆马车,人们摩肩擦踵,将许府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手持礼盒和拜帖,正眼巴巴地等着有人出来,传唤他们进去。
“这些人一听说殿下到来,早早在门口等着了,无一不是有所求之人。我已经告诉他们殿下去看望恩师,这两日不会有空,若无急事就请回去,但他们依然在门外等待。若苏姑娘介意,我们乘轿出去便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没有人敢拦下许家的轿子,不过盘巧看了看懵懵懂懂的苏辞,没有作声。
苏辞思来想去,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同意了。
于是两人像做贼似的藏在轿子里,被人抬出了内城,来到朱雀大街。
长安城的东西好吃,房子好看,街道宽敞,女人也比其他地方更美。总之,这里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是苏辞口袋里没钱。
苏辞一摸口袋,眼巴巴地看着街上的杂耍班子,想走又舍不得走,十分纠结。
那东街上有几处杂耍班子,无外乎是吞刀吐火、花弹蹴鞠、踏滚木、驯兽、弄剑、跳丸、扛鼎之类,其中最惹人注意的是有个二十多岁的伎子。她的场子不大,除了她,就还有个七八岁的女童帮忙。那伎子身形矫健轻盈,轻轻一跃,便立于一根系在柱子上的细绳上。她随鼓声起舞,时急时缓,时动时静,技巧娴熟,动作连贯,立在一旁的观众看得胆战心惊。待到她又安然无恙地落到地面,众人纷纷叫好。
那伎子甜美一笑,抱拳道:“各位姐妹兄弟,今日小的来东街献丑了,望各位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人场!若有做得不好处,还请见谅,先谢过大家了!”说着,便拿着一个豁口的瓷碗来讨钱,走到苏辞面前时,苏辞囊中羞涩,只能掏得出两个铜板,那伎子依旧笑眯眯的,还说了句吉祥话。
“姑娘如意!”
走到桃楚面前时,她却把一枝不知从哪里摘下来的桂花放进了碗中。
那伎子一愣,随即笑得有些为难地道:“多谢姑娘喜欢,可这桂花,小的拿了也没用。”
苏辞一脸窘迫,她拉过桃楚,低声道:“你得往里面放钱,你放枝桂花,别人以为你要挑事呢。”
桃楚撇撇嘴,她的桂花可以带来好运呢。
好在那伎子没有纠结这枝桂花,她拱手一笑,便转身去别处讨吉祥去了。那伎子身后跟着个七八岁的女童,模样天真可爱,眼睛又大又圆,听到大人的话,她一把拉住伎子,叫道:“姐姐,我要桂花!我要!”
伎子一笑,随手把桂花送给了妹妹,正要上别处去讨钱,便听到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
“你等等,我家小姐喜欢你的表演,要赏钱给你。”
伎子停下脚步,只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双髻姑娘叫住她。她身着粉衣,面上涂脂抹粉,手上一个碧玉镯,她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掂了掂,放到伎子的碗中。她脸色冷淡疏离,说了那么一句后,径直离开人群。
“哟,谁家的小姐这么豪气?”
“你瞎了?那是天香楼的!哪是什么小姐?”
伎子寻望过去,那姑娘停在一辆马车旁,低声在车旁说着话,那马车的珠翠帘子掀开一角,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美丽面庞。
“哎,那不是天香楼的天香姑娘么!”
“对啊,好像是她!”
“你们看错了吧?听说她最近风头正盛,整日同那些贵族子弟、书生混在一起,怎么可能有时间来街上!”
“你瞎啊,没看到那是天香楼最大最豪华的轿子?”
似乎感应到伎子的目光,那张美丽的脸抬了起来,冲伎子微微一笑。
“哎你们看,她是不是对我笑了?”
“别做梦了,你又丑又老,怎么可能对你笑?对我笑才对!”
“都说千金难买天香姑娘一笑,我算是明白了,这千金花得值啊,她一笑,我骨头都要软了。”
“听说天香姑娘的腰是长安城里最细最软的,不知道抱起来会怎样?”
“嘿!你花钱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呸!这些□□见钱眼开,你要是没钱,连妓院的门都不让你进!”
四周讨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垂涎于轿中女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连杂耍也不看了,都跟着轿子走。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因为轿子四周都有打手,那些都是狠角色,只一眼便唬得常人魂飞魄散。
“姐姐,她真好看,她是谁?”伎子身边的女童也看到那马车中的天香姑娘,好奇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