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辞刚追到门口,就和一人撞在了一起。
“你没长眼睛啊?”
“对不起!”苏辞赶快道歉,又要去追那奇怪的道姑。
“啊,这不是阿辞么?”
苏辞已经被人一把拉住,她回过头:“疯子?”
苏辞的面前,是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人,个子与苏辞差不多,不过苏辞没结婚,头发梳成一根辫子,女人结了婚,头发全都盘了起来。女人穿一件绿罗裙,还在肩上搭了一条纱巾,此时渐渐天凉,但大家都不像女人这么怕冷。
“什么疯子,你才疯子!我有名字,叫我陈齐凤!”那人白了苏辞一眼,又道,“你着急忙慌干什么去呀?”
苏辞再向前看,那道姑已经不见了身影。
苏辞道:“我看到个奇怪的人……”
陈齐凤循着苏辞的视线看去,纳闷道:“奇怪?我没看到呀?哎,我好久不见你,你现在可成名人了。”
看见苏辞疑问的目光,陈齐凤笑了笑,扬起手中的食盒。
“吃了没?我今天做了糖醋里脊,红烧排骨,桂花蒸鱼,还有豆腐鲜鱼汤,你也来尝尝。”
陈齐凤从小就爱吃肉,长大也是如此,无肉不欢。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你不是讨厌这种地方么?”
自打苏辞会走路,就和陈齐凤一起玩。
大家都说男孩调皮,但村里还没有长大的女孩,其实也野得很,常常能把男孩打哭,直到来了葵水,女孩才安静下去。
陈齐凤就是那个常常把男孩打哭的人,也因此经常被责怪,但陈齐凤依然我行我素。谁招惹她,她就打水,所以被男孩称为疯子。
男孩将他们打不过的人都称为疯子。
陈齐凤是大疯子,苏辞就是小疯子。
因为陈齐凤是打人的那个,苏辞就是在一旁鼓动陈齐凤打人的那个,有时候还帮忙。
苏辞倒是觉得疯子称号挺好,起码那些男孩不敢招惹。
两人并肩走着,陈齐凤看到了陈小妹,恍然大悟,又上前打了招呼。
“陈姨好。”
陈小妹喜道:“阿凤?你也在这儿?”
陈齐凤笑道:“有事没事,拜拜神仙嘛。”
“你们吃了没?我准备得太多了,要是不嫌弃,你们帮我吃点。”陈齐凤将食盒的一一摆了出来,豪爽地道。
陈齐凤放下食盒,一截手腕就露了出来,她忙用手拉了拉衣袖,想要挡住什么似的。
苏辞皱眉道:“你的手怎么了?”
陈齐凤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事,撞的。”
苏辞才不信,她一把抓住陈齐凤的手腕,一拉起衣袖,便看见一道青紫色的伤痕。
苏辞沉默不语,又扯开陈齐凤围在脖子上的纱巾,果然看见一道掐痕。
苏辞道:“他打你?”
苏辞没说他是谁,可另外两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今年夏天的时候,陈齐凤嫁人了,嫁的是个画师,屡次不中第,好在家里有些地,能靠收租过日子。
苏辞在婚礼的时候见过那男人,长得还行,五官端正,个子也高,就是瘦了些,跟竹竿似的。
那男人来陈家求亲的时候,说要对陈齐凤怎么好,还要让陈齐凤享福,说得是痛哭流涕、天花乱坠,结果这才没多久,就打人了?
难道陈齐凤打不过?
陈齐凤哼了一声,道:“男人都一样。”
苏辞道:“那怎么行!你得跟他和离,别跟他过了!”
陈小妹吓了一跳,道:“阿辞,你怎么能劝人和离?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
苏辞道:“什么婚不婚,那就白白挨打啊?”
陈齐凤拉下苏辞,翻了个白眼,道:“你别急,我能是那么没用的人么?我能白白挨打?”
苏辞道:“那怎么……”
陈齐凤抓住苏辞的手,在刮了一下她的手心,示意她看向陈小妹。
苏辞明白了,有些话是不能对外说的。
陈齐凤道:“那天我不小心摔了个碗,他大呼小叫,我当然不高兴了,本来就是我做饭洗碗,他屁事不做还嚷来嚷去,就和他吵起来了,可能是喝多了,他上手来打我。”
陈小妹担忧地道:“夫妻之间就应该包容,你也是,他说他的,你就当他在放屁,别听他胡话就好了。”
“嗯。”陈齐凤点头应了。
陈小妹生怕陈齐凤想不开,回去就跟她家那口子和离,万一后悔了,还要怪罪到苏辞的头上,又道:“女人不结婚哪成?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要找男人当靠山的,不然人家看你好欺负。再说了,阿凤你家那口子挺好的,不愁吃不愁喝,平时对你也好,就是喝醉了打人不好,但那也比大多数男人好了,你和离再找,还能找到这么个好的人来?”
陈齐凤笑道:“我也这么想,我还是打算和他好好过呢。”
陈小妹赞同地点点头。
看着陈小妹放下心来,陈齐凤压低了声音,但难掩兴奋,转头对苏辞道:“那天他喝多了,胆子还挺大,力气也大,我一时还真打不过他,不过等他睡觉了,我就把他那儿去了,后来他醒了,乖得跟狗一样。”
苏辞一时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又重复了一遍:“那里?”
“嗯,”陈齐凤坦然地点点头,她夹起一块排骨,放进苏辞的碗里,“现在可听话了,我说东,他不敢往西。看来这人跟狗一样,去势了之后都老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