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吃了一半的饼丢给她,还好疾雪反应够快,接住了。
吃饱了。睡觉。他躺回床上,翻了个身背对她。
她道:你不准备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你给多少钱?
懂了,这就是不打算回答的意思。
疾雪把蒸饼收回袋子里,往火堆里添柴火,以免火熄灭了洞内会很冷。她可以抗寒,桂云扶多半不行。
一夜无话。
清晨的时候,外面的雨还没停,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很冷。
但柴已经烧没了。
疾雪回头看了眼,桂云扶蜷缩在床上,还没醒,微乱的鬓发贴在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轻轻颤动着,给人的感觉有些苍白。
本来就受了伤,要是还受了凉,那就很不好过了。
疾雪决定冒雨出去再搞点木柴回来。
雨淅淅沥沥的,林间一片寂静,她从半山腰一路走到山脚,把柴装进背上的竹筐。
这竹筐还有砍柴的剑都是桂云扶的,疾雪总觉得自己像被他包养了一样。但理想的状态其实应该反过来。
一切的败因都是因为没钱。
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搞点钱反过来包养他。然后再干点这样那样的事。
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她忽然看到了什么,蹲下身,拨开地面的落叶。
泥土上印着一个脚印。
很大。是常人的两倍。这显然不是凡人的脚印,也不是妖兽的。
魔族。
疾雪第一个反应是,难道风玄烛的人已经追到这里了?
她果断把竹筐往地上一放,跳下山坡来到大路上。
这里的确离魔域很近,旁边就是通往魔域的大门。
风玄烛如果发现桂云扶已经不在魔域了,追到凡人界来的概率的确很大。
她背上竹筐回到洞窟。
桂云扶似乎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偏过头来看她的那一眼像是一只高高在上的猫,有些慵懒的味道。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她放下竹筐,施了个烘干诀,把干掉的柴放进火堆里重新点燃。
你出去看见风玄烛的人了?
差不多,我发现了几个魔族的脚印。没被雨冲掉的话,多半是今早刚留下的。
桂云扶似乎并不意外,用鼻子轻轻哼了声:他应该想找我想疯了。缠人的男人真烦人。
他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疾雪问他:还痛吗?
他摇摇头,问她:你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离这里最近的地方是一座郡县。那里天天人来人往,适合我们藏身养伤。而且疾雪想起昨天在客栈里看到的男女主,他们虽然姑且算是敌人,但也是正道修士,风玄烛如果敢硬闯郡县,他们多半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怎么样都比待在这个洞窟里安全:而且当康他们说不定也在郡县里。
桂云扶沉默几秒:你打算和我一起?
疾雪:那不然呢?
她不知道桂云扶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要是不打算跟他一起,那她说这些干嘛。更别说丢下他这么个伤患自己走了。那她还是人吗。
反正如今魔域被风玄烛占了,我伤还没好,杀回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说回去了才是死路一条。而且这边只有两个人,战力不足,必须先找到当康他们。反正处境上而言,我们两个都是逃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道:所以我们一起,很正常,合乎情理了。
这人表面看着吊儿郎当,心里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想。起码她知道为了夺回魔域,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桂云扶没再说话,那双漂亮的眼睛静静盯着她。
以前他戴着面帘的时候就算了,现在这么一张鼻挺唇红的脸在面前,疾雪很难忍得住: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很奇怪。也很蠢。
疾雪:你突然骂我干嘛?
桂云扶置若罔闻,接着说: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这样轻易相信一个人,更别说把自己的命运和他捆在一起。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疾雪:
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之前说,你已经做了很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现在也这么觉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执意如此,等你知道答案的那天,你一定会后悔。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疾雪扯起嘴角,这回倒是毫无犹豫,果断而坦然地称述:我不是个喜欢后悔的人。不管是帮你,还是相信你,还是你说的把命运捆在一起。我都不会。
大概没想到她会这样坚决,桂云扶冷淡着神色,没答话。
她干脆在床边蹲下,手臂靠在一边,仰着头问他:你如果不信,要不和我打赌?
桂云扶目不斜视:打这种要很久之后才会知道答案的赌有什么用。
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他缓慢地转动目光注视她,橙红的火光印在他半边脸上,显出几分瑰丽朦胧的色彩:你如果坚信自己不会后悔,那就随便你。但你最后的下场如何,与我无关。忽然一弯双眸,又揶揄地道:只要你记得把欠我的钱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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