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都是这群修士非要睡在村子里,也不想想妖兽怎么会现形。
暴雨是说来就来的。
疾雪上一秒感觉到有雨丝打到她鼻子上,下一秒她就被倾盆大雨冲刷了个正着。
雨势比她想象中大,还伴随着隐隐的雷鸣。
弟子们纷纷被吵醒发出哀嚎:
下、下雨了?!
不会吧
哪个王八犊子说的会下雨,给我站出来!
等疾雪回到破庙,天气已是电闪雷鸣,狂风夹杂着暴雨,好像要将这座寺庙连根拔起似的。
她走之前点的蜡烛也早就被吹灭了。
一脚踏进去,她先把蜡烛重新点燃,在火苗周围加了一层灵力屏障,然后才一边对自己用烘干诀一说:芙芙,我回来
嗯?
她还以为桂云扶会等她回来再睡的。
这破庙并不大,这里边的空间更是小,她看见桂云扶倚靠在墙角里,毯子裹在他身上,甚至盖住了他的脑袋。
她是修士感觉不出来,但可能确实有点冷。
芙芙,冷吗?冷的话我用剑她蹲下身轻轻揭开他脑袋上的一角毛毯,桂云扶那张秾丽而精致的脸便露了出来。
他的皮肤苍白,鸦羽般的睫毛紧闭着,甚至微微颤抖着,平时总是红润润的唇此刻却没见多少血色,被他咬得陷下去一个小窝。
疾雪察觉到这个状态好像不对,所以之后的话也没说得出来。
好慢。他微微睁眼,抬起头,声音低弱沙哑。
疾雪第一个反应是他被妖兽袭击了。
但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他身上也没有伤。
怎么了?冷?她眉头倏地皱起来。
桂云扶像是看穿她心中猜想,露出一个有些脆弱的笑。
你就当我是冷吧。
疾雪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所以,他这样子不是因为痛苦?
她慢慢挪到他身旁,刚坐下,桂云扶的身体就突然朝这边倒过来。
他的侧脸靠在她肩膀上,手从毛毯里伸出来抓住她的袖子,整个身体都倚着她。
疾雪心脏微跳,鼻间充斥着他身上草本的香味,下意识伸出手臂环住他单薄的背脊,把人往自己怀里拥了拥。
那这样还冷吗?
桂云扶不禁想笑。
她还真以为他是怕冷。
嗯。他闭上眼,让自己现在不要去想别的:冷。
疾雪抱得更紧了一点:那现在呢?
就这样。桂云扶嗓音难得低低的、软软的,像只因为什么而胆怯的小猫:就这样再抱我一会。
天知道疾雪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胸腔里塞了一颗炸弹,叮叮叮叮,随时会因为她狂跳的心脏爆炸。
她不仅脸热,身体也热,背上已经开始流汗。但怀里的人体温还是那么温温凉凉的,微微蜷缩的身体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弭在外头的轰顶雷声中。
所以疾雪只能将他拥得更紧。
她才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他。
你要闷死我了。桂云扶的声音轻轻传来。
对不起。疾雪脑子里一团乱麻,控制不住嘴:我怕你感冒。不对,但有混元珠是不是
桂云扶低道:现在不要说这个好不好?
好。
她知道现在的桂云扶不太对劲,但不明白是什么导致了他这样。
是冷?是雨?还是外头的雷鸣?
她蓦地想起之前走时,桂云扶拉住她说了一句:要下雨了。
难道那是变相的挽留?
但她没听出来?
好像好像只有这种解释了。
她突然想扇自己一巴掌。
桂云扶原来怕雷声。
可是为什么?
疾雪本来想问,低头看了眼他苍白又安静的脸庞,决定等明天雨停了再说。
一个人有些孤单。
两个人相偎着的话,外头的雨声都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疾雪又做了那个古怪的梦。
她也又成了那个陌生的女人。
男孩生来就比常人羸弱,所以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他是母亲的试验品。
试验品不是人。
物品没有自由的权利。
疾雪在梦里粗暴地抓住了他,看着他怯怯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掰开他的唇齿,用最锋利、最尖锐的钉子在他的口腔里刺穿他的舌头。
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直到成功为止,一直重复。
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过。
魔域又下雨了,好大的雷声,越是如此,疾雪的心情就越是焦躁。
你为什么要反抗?这是为了魔域!你不想魔族变得比以往强盛吗?
阿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求你
男孩细碎的哭声又轻又低。
清晨的光透进来。
疾雪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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