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梦,一直在我的回忆里萦绕,一次又一次。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什么吗?
离去的那日一地寒霜,背后是连片土坡。
是一模一样的情景,她几乎是确定了,那地方就在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韩昭昭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可是,很快,又被掩住。
又听陈子惠接着道:我还听见了梦中女子的名字,与你一样。这梦,从几年前便开始,一次次地出现,盘旋脑海中,久久不去。
是真的吗?
回应她的,自然是点头。
你有没有什么印象,模糊的也好?
她想,她应该是按照陈子惠的意思往下说的,而且,她还确实有印象。
呼出一口气来,缓缓答道:有一点儿印象吧,模模糊糊的,我对乱世的印象,不知为何,向来深。
刚刚涂染了丹蔻的指尖嵌进了肌肤里,或许,是真的经历过,才会有的切肤之痛。
为这事情,我寻访过许多人,得到的回答是牵挂太久,执念太深,便会如此。
从前,答应夫人的承诺未兑现,如今,定不负夫人半分。
上辈子,他辜负发妻太多,她扶持他,贫寒之日,送他钱财衣物,落魄之时,在他身侧,说他定能安定天下,常人道夫妻有共患难之情,可在她的身上,难,大多是她扛下来的。
他从一个身无长物的少年成为一国之君,可她,却成了尸骸,任他为一国之君,派下人使尽了招魂一类的法术,也再见不到她的面庞,听到她的话语。
既然有幸得来了来生,那定不相负。
韩昭昭不记得,他慢慢同她回忆,总会一点一点地,记忆起来的。
他不急,有时间陪她慢慢来。
方才说话时,他的声音有几分激动,韩昭昭听出来了,随着他的话语,思绪飘到了他所描述的画面里。
一帧帧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说夫君定能平定天下的话,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对面的人一愣,旋即思绪万千,点头道:有的。
眉笔放下,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地覆住,他的手粗糙,是由边地的风沙磨砺出来的,握在她的手上,为她添了几分莫名的安全感。
这话,源于何处,她记得。
是原先在市集上,买的一个话本子,说的是有关于前朝开国皇帝的事情,算是难得一见。
翻过一遍,印象深刻,只可惜,后来,一场大火,再寻不到踪迹。
那日,陈子惠带给她的是几片残简,说是除去这个,其余的已经全部湮没在大火当中。
望着那已经烧得半焦的竹简,她沉默了,真相如何,她也不知,只知道,若是把竹简从火里救出来后,再烧上一烧,也是能成这种模样的。
陈子惠口中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她不得而知,只是,他口中的人与事,与前朝的开国皇帝闫耀灵所经历的,相差无几。
第111章 我答应过她
◎可是现在她回来了啊◎
韩昭昭匆匆地把信纸压到底下, 又理了理桌子上方才被她整的有些乱的纸张,小步轻声走开,迈过门槛。
过了雕花门后, 听到屋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推开屏风的声音,她放开脚步, 穿过几重门,回到了卧房中。
房内的红烛已经被烧尽了一小段, 细微烛光跳动着,给这黑暗中带来些许的光明与温暖, 只是这光比方才黯淡了些。
刚刚在烛台前站定的时候, 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有些急促,往这边走来。
已经是来不及坐到床上,保持平静的状态, 韩昭昭干脆从桌案上拿起一把剪刀来,去剪烛芯。
火苗跳动,光芒伴随着热气一起扑到她的脸上,一边剪烛,一边暗暗地瞟着对面的人。
手有些抖,被她克制住了, 是一副安安静静剪烛的模样。
看他到身侧的时候,问了一声:可是处理完了?
已经处理完了。
陈子惠答道,回答时, 他的目光在有意识地躲闪她。
有片刻的沉静, 他又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靠近她的时候, 感受到她的身上沾染了一丝凉意。
过来剪下烛芯, 让屋里亮一些, 要不太暗了,总感觉屋里有一股寒意。
回答陈子惠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不停,终于,剪好了烛芯,将剪刀搁置在一边。
转过头来,见陈子惠笑着望向她,容光焕发,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不过沾染了一点儿水汽。
看样子是拿帕子狠狠地擦拭过一番的,但是仍然不能完全擦干净沐浴时落到上面的水。
是去洗过了头发?
数九寒天的晚上,去沐浴,非常人所为。
看到他这副模样,这话,也会是寻常人问出来的。
是,处理完了事情,便去沐浴了。
可她估摸着那时间,根本没有去处理事情,而是直接去了浴室沐浴。
一字一句,皆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奈何,韩昭昭还是不明白为何,抬起头来,轻声问道: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还去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