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不能一天之内吵上两次。
静静看得楚景玄半晌,虞瑶抬脚走上前,在逍遥椅旁蹲下。
想起方才叶秀莹说过霍雪桐晌午离开昭熙殿,而霍雪桐直到午后才回去,又似中暑,虞瑶心下有计较。她垂眸看着楚景玄受伤的那一只手,主动放低姿态,温声问:陛下可曾用午膳?
楚景玄没有回答。
虞瑶又问:御医来过,可开了药方?
她温声软语的关心,陷在逍遥椅里的人似不怎么买账。
楚景玄仍是之前那样淡漠冷然的语气:这儿没别人,你不必委屈自己做这样的戏。
虞瑶看他一眼,没有接话,径自起身出去了。
闭着眼的楚景玄听见脚步声远去,睁开眼见侧间空空荡荡,沉默一瞬,眼底掠过一丝阴郁之色。
禄公公,御医可曾为陛下开过药方?
楚景玄没办法好好说话,虞瑶干脆从殿内出来找常禄。
左右楚景玄是否用膳、用药这些事,负责贴身服侍的常禄定然一清二楚。
常禄与虞瑶见了个礼,方躬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午间不曾用膳,也尚未喝药。
虞瑶颔首,吩咐说:让御膳房准备些吃食,把汤药也送来。
常禄应一声是,即刻去办。
准备吃食到底需要时间,虞瑶也暂且不回侧间以免惹楚景玄不痛快。
记得宣执殿附近的一处小花园种着栀子花,正值花开时节,虞瑶索性去小花园转一转。拿捏着分寸,折回来时,吃食和汤药一道送来了,她从常禄的手中接过食盒,重新入得殿内,回去侧间。
一脚踏入侧间,便见楚景玄目光幽幽望着她。
虞瑶忽视楚景玄眸子里透出的古怪,语气温和道:不管怎么样,陛下总归得用膳喝药。
楚景玄只是盯着她看。
虞瑶便自顾自将手中那小捧栀子花放进博古架上的一个花觚里,又走到桌边放好食盒。
去净过手,她回到逍遥椅旁,本想问楚景玄在何处用膳,却在靠近之后先发现他左手缠着的白布染上血迹。她记得之前过来侧间见到他的时候,他左手缠着的白布干干净净,并无血染的情况。
虞瑶深深皱眉,终于忍不住抓过楚景玄的手。
掌心摊开,看得愈发分明,是他左手才被处理过的伤口又在流血了。
方才明明
疑惑的话只说出口几个字便顿住,虞瑶反应过来,许是楚景玄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楚景玄不耐烦自虞瑶的掌中抽回手:回来做什么?
臣妾未曾离开。虞瑶纠正他。
陛下左手的伤口又流血了。
赶在楚景玄和她计较回来不回来这件事之前,虞瑶先道,臣妾出去吩咐一声让人去请御医。
不许去!
楚景玄霍然起身,拽住虞瑶的手腕。
手腕处传来楚景玄左手缠着的白布略粗糙的触感,虞瑶惊讶回头,视线往下,落在楚景玄的手掌上。微微一怔,她哄着楚景玄松手道:是,臣妾遵命。
伤口应是很疼的。
见楚景玄眉头也不皱一下,虞瑶倒是佩服他。
说去请御医是念着得有人给他处理伤口。
然而他说不许去。
虞瑶深想两分,心觉不请御医也罢。
皇帝陛下一天之内连请两回御医,偏她在宣执殿,当真要变成她的罪责了。
动静越大,越要传到妹妹耳朵。
她不想这样。
但伤口不能放任不理。
扶楚景玄坐回逍遥椅里面,虞瑶在侧间找到一个小药箱,有包扎伤口用的白布以及止血的伤药。
药箱放在逍遥椅旁的小几上后,她去搬来张玫瑰椅,在楚景玄身边坐下。
楚景玄冷眼看她,怪声怪气: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皇后身上的本事可真不少。
这是在说她为了妹妹有意讨好。
虞瑶忍耐着,只握住楚景玄左手手臂,让他掌心摊开,去解缠绕的白布。
臣妾笨手笨脚,恐不小心会弄疼了陛下。
请陛下恕罪。
楚景玄似又要发作,嘴巴张一张,忽见虞瑶凑得极近看他手上伤口,掌心仿佛能感觉到她的鼻息,硬生生闭了嘴。想抽回手,手掌却被虞瑶两只手捧着,他寒着一张脸,像竭力克制,方一动不动。
却难得见楚景玄一副吃瘪又乖顺的模样。
虞瑶嘴角弯了弯,小心翼翼帮他处理起伤口,重新洒过药粉,细细包扎。
笨手笨脚是假,不怎么会包扎是真。
磕磕绊绊终于包扎妥当,虞瑶暗暗松下一口气:好啦。
抬头一看,楚景玄额头冒了汗。
虞瑶迟疑中问他:陛下可是觉得热?
不热。
楚景玄咬着牙回。
虞瑶不疑有他哦一声,整理好药箱,她又去净手。
回来以后同样不再问楚景玄要在何处用膳用药,径自将食盒提过来放在逍遥椅旁的小几上。
虞瑶自己不怎么能吃烫的东西,舀起一勺牛肉粥,便习惯性吹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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