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在府中扬言要让富察家好看,实际上富察家已经主动把脸面都给纳兰家送来了。伴着退亲的那个消息送上府的,是富察家随之而来的重礼,大概是为了赔罪,礼物备得极尽奢华,就是做聘礼都使得。
宫里皇后听说了这件事,也暗地里派人来了赏,并派了宫女承诺婚事不成仁义在,高贵妃的事情,这辈子只要有皇后在,纳兰小姐就绝不用担心。
以时春来看,富察家做的这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就算有所不妥,这些弥补也大大的足够了。
然而显然,纳兰氏夫妻还深陷在竟然“有人会打脸退了他们女儿的婚”上面纠结,怕是不会轻易走出来了。
宁琇听说了此事,挑了个阳光正好的上午,上门来看望她。
他带来的故事,比时春之前听到的有着更多的细节。
时春听到宁琇提起,富察傅恒为了退这门亲事生受了四十马鞭后,有些震惊地用帕子捂住了嘴。
四十马鞭!
李荣保这当真是往死了抽的啊!
寻常女子,不,就是体质弱些的男人,抽了四十马鞭怕是连命都没了。
而富察傅恒还在两日后如常当差,并硬撑着把所有的巡逻任务都做完了。
本来有的一点点不满也随着愧疚的涌来烟消云散了。
时春觉得,虽说没有下次了,但这件事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虽然阿玛之前在说她利用亲人,漠视家人的感受,但时春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地方。
直到旁人在自己的影响下遭受了这顿无妄之灾,她才有些良心难安。
“那他现在还好吗?”
时春咬了咬唇,问宁琇。
“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鞭伤还没有痊愈,还需要别人给他换药。”
宁琇边说边关注着时春的表情。
“妹妹,哥问你个事。”
“嗯?”时春抬眼看着宁琇。
“你……对傅恒可有怨恨?”
宁琇犹豫一下,还是问出来了。
“哥哥怎么会这么问。”时春一怔:“本来这件事就是我给人家带来了麻烦,富察侍卫并不想早早成婚,是我,强行让额娘促成了这件事。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富察家,让我能成功从宫里出来,还避开了贵妃的迫害。如今富察侍卫遭受了飞来横祸,我心里还正感觉愧疚,又何来脸面说怨恨?”
“那就好!”宁琇如释重负地露出笑脸:“我就说我妹妹怎么可能会怨恨傅恒,不过你也不用心存压力,傅恒从来没有怨过你这点,相反,他对你也满是歉意。”
说着,宁琇拿出一封信来。
“这是傅恒托我带给你的,等会儿打开看看吧,我也不知道他给你写了什么。”
宁琇微笑着把信递给她。
“说实在的,富察傅恒的确是我见过的最有担当的男子了,若不是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我还挺喜欢他当我妹夫的呢。”
时春从他手上把信接过来。
垂眼,看到一笔铁画银钩的字。
“纳兰小姐敬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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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傅恒是个君子。”
深宫里,魏璎珞对刘嬷嬷说。
“但我始终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个伪君子。”
被屡次救于水火中,魏璎珞对傅恒观感越来越复杂。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也是杀她姐姐的疑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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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是个君子。”
时春说。
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柩照进来,照到整洁干净的书案上。
白玉做的镇纸下,压着一张宣纸,在夏末的小风中不断被吹起页角。
“富察傅恒,确确是一等一的才华,一等一的人品,一等一的儿郎。”
时春已把这封信翻来覆去读过许多遍,不得不承认,富察傅恒的确是满洲数一数二的优秀男子。
言辞诚恳,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歉疚和尊重。文采斐然,文风稳健细腻,雅致清新。
“无怪那么多人都对他芳心暗许,”时春翻看着信说道:“他的确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人。”
“那小姐你呢?”
一旁的如意嬉皮笑脸道,显是知道她真的不在意了。
“我?我可能会有些遗憾?”时春认真思考片刻回答道:“这么优秀的人,果真不能属于我,算得上是一个遗憾吧。”
“富察少爷对别人来讲是翩翩公子,”如意一脸认真:“可是对于奴才而言,小姐才是真正的珍宝,您只是被藏得太深了。如果别人足够了解您,就会知道您是一个多么闪闪发光的人。”
时春微微笑起来。
“谢谢你,如意。”
她笑着说,光线跳跃到她越发长开的脸庞上,在光晕里,她的脸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冶艳来。
或许夫人的做法是对的。
小姐这样的姿容,就该被藏于府中,轻易不能外露,因为宝物多被垂涎。
如意突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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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六年。
秋初,京郊马场。
索绰罗·来善已经策马在马场跑过上百圈了。
他的随身小厮苦了眉眼等在围栏外面,看着自己的少爷在马背上不时回头,伸长了脖子往一处方向眺望。
“哎呦我的少爷哎,再不回府夫人可就要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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