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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给她披上披风,时春伸手拢了拢,对她笑了笑。
    “您给富察侍卫绣的香囊吗?”如意低眼看到了时春拿在手中的东西,轻轻笑起。
    时春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香囊。
    “小姐的绣工放眼北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奴才很早之前就在想,这辈子有谁能有幸娶小姐为妻,会是多么幸运。”如意说。
    时春淡淡一笑。
    “还没送出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如意看了她两眼,试探着问:“您对富察少爷上心了吗?”
    “他是我未来的丈夫。”时春说道。
    如意看着自己的小姐。
    离婚期还有三天。
    自圣旨下达那天起,富察家便源源不断有人上门,时令的水果、西洋的时钟怀表、江南的鲛人纱、富察家在太湖的渔场奉上来的珍稀海味,样样皆有。
    富察少爷更是不时让人带给小姐些礼物,绫罗首饰、玉石棋盘、西洋音乐盒,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打到的一只白狐狸,性子温顺,很讨院中小丫头的喜欢。
    小姐开始闭门不出,终日与富察少爷书信来往,没人知道他们频繁传信送达的到底是什么,如意只是知道小姐的眉目一日比一日舒展,一日比一日柔软起来。
    真奇怪,明明这些时日里,另一位主人公并不曾出现,如意却总能感受到他仿佛出现在生活中的每个角落里,他和纳兰时春之间的那种恬淡温馨,透过小姐伏案读信的剪影,竟就能生生地通过空气感受出来。
    “小姐,您一定要过得好好的,一定要很幸福,这是奴才从小到大的心愿。”如意坐在时春旁边,说道。
    时春莞尔,摸了摸她的头:“当年你被带到我面前的时候,还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一转眼,我们都大了。”
    她说:“你放心吧,我会的,我会幸福的。”
    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香囊上。
    “我相信傅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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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期那日。
    纳兰家与富察家热闹成一片,两家不过隔了两条巷子,锣鼓之声隐隐有串连之势,两户百年的高门大院如今披红挂彩。富察家繁盛,纳兰氏底蕴深重,倾两府之力大办一场婚事,竟是银两花费如流水,浩浩荡荡,壮观华丽至极。
    纳兰府,纳兰时春院落。
    “动作都利索点,做什么都毛手毛脚的,今天这日子是能出错的?”
    雀宁站在院外,看着下面的小丫头们跑得脚不着地,忍不住提醒道。
    “雀宁,”如意掀开帘子,面上带着笑意向雀宁招手:“你进来。”
    雀宁应声,往进走,急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
    一脚踏进房间,她的话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房间深处,纳兰时春从妆柜前转过头来,淡淡勾唇一笑。
    雀宁就有些恍惚了。
    “扶我起来。”面前的人开口,声音轻柔,但柔得魅、柔得狠,尾音带着钩子,让人胸口猛地一窒。
    “您很少穿红色。”如意走上前,带着叹息的声音,扶住时春的手臂。
    时春笑一笑,看向雀宁,展袖给她看:“好看吗?”
    雀宁说:“好看、太好看了。”
    好看得太过了,这红色如火一般跳跃在眼前,雀宁觉得这一袭红灼得她的眼都生生得痛了起来。
    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再难得。
    西施美,貂蝉美,昭君美,杨妃美。然而这些人雀宁都没有见过。
    她平生仅见绝色,不过一人。
    而她艳杀满洲。
    “傻丫头。”时春看她,忍不住轻叹一声。
    如意偷偷一笑,扭头看着自己的小姐,心中百感交集。
    “真好啊,小姐。”
    时春扭头看她,眸光如水,温柔与感动交织。
    目光交汇,那十数年年华一一闪过,一切都在不言的默契里。
    “小姐,礼车到了。”
    屋内一时没人说话。
    “好了,为我理妆吧。”时春开口。
    雀宁默默地为她整理婚服,如意把她勾在凤冠上的珍珠流苏放了下来。
    纳兰时春转身,看向镜中的自己。
    屋中众人默默退开。
    她看着镜中的人,对她微笑。
    不过三数之后,她转身向外走去。
    乾隆七年四月十二。
    北京城晴朗的天空被红色遮盖。
    鞭炮声从早到晚,一路燃起,噼啪的声音从纳兰官邸到富察公府,不停歇地响了一天。
    纳兰时春在礼车上掷扇,如玉下巴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惊鸿一瞥。
    “纳兰女,富察妇,千金笑,锦玉堂。”
    那一日过后,几乎北京城所有茶馆的说书先生都换了新的段子。
    那些都是后话。
    跨过火盆、敬过茶、拜过天地,便进洞房。
    闹洞房的时候,不知为何,富察家兄弟竟无一人胆敢翻新花样来放肆玩闹。
    唯有几位宗室亲王贝勒起哄声最大,然时春甚至还未来得及听清楚到底房中有几人,几个执意要来闹洞房的就已经被傅恒关在了门外。
    “傅恒,你小子!闹洞房是礼数,快放爷们进去!”门外不知道是哪位贝勒爷在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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