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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面绣买是能买很多,但绣是不可能会绣的。薛玉润郑重地道:那这局棋我更不能输了。
    诶?薛大少夫人本意是想让薛玉润别忘了多练练手艺,巧果、针线都行,听薛玉润这么说,一时愣住了。
    薛玉润便将她跟楚正则的赌局说了,道:我要是赢了,乞巧节呈巧果便是。我若是输了
    难道陛下会让你把荷包放乞巧节的香案上吗?薛大少夫人下意识地问道。
    薛玉润摇了摇头:那倒不会,陛下从不会在外人面前落我的面子。但太后一定会问我今年给他送什么礼,到时候我还是得把荷包拿出来。
    薛玉润叹息一声:娘亲从前那么擅长女红,可我的荷包也就只能勉强看出来鸳鸯是鸳鸯,放在双面绣旁边也太丢脸了。
    薛玉润的爹娘早逝。闻言,薛大少夫人一默,迟疑地道:向陛下讨个饶便是了,陛下想来也不会在意一局棋的输赢。
    她回想着从夫君那儿听来的对楚正则的赞赏,拼凑出的是一个克己自持、胸有丘壑的少年帝王,怎么也不像是会计较一局棋的人。
    跟别人的棋局,他或许不在意。但跟我下棋,他一定在乎。薛玉润答得毫不犹疑,又撇撇嘴,嘟囔道:而且,我才不要向他讨饶呢。
    *
    楚正则来接薛玉润的这一日,原本熙熙攘攘的长街,家门闭户,十分肃静。只听见整齐划一的蹄声由远及近,然后便见大纛迎风,旗上龙虎啸天,威势煊赫。三千金甲羽林卫,佩刀执戟,护着其中那辆龙纹翠葆的玉辂金辇,像是要将骄阳踏碎。
    薛玉润低眉站在祖父身边,脑海里黑白二子在纵横的棋盘上厮杀。
    直到万岁喧天声里,一个清冽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先生不必多礼。她身边的祖父被人扶起,尔后,这只修长干净的手也伸向了她。
    薛玉润将手放在他的手心,直起身子,也抬起了头。
    不论相识多久,也不论你来我往交锋了多少个回合,乍一瞥见他的容貌,她也总容易生出惊叹。但今日,她没被他得天独厚的天人之姿所蛊惑,她灿烂的笑容里,藏着的是一点点挑衅和跃跃欲试。
    少年帝王也恰在看着她。他眸色幽深,视线从她扬起的唇角一扫而过,刀削斧凿的脸上瞧不出神色变化,只是手上微微用力,让薛玉润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与他并肩而立,转而一齐向薛家人告别。
    因着薛玉润先前斩钉截铁的答案,薛大少夫人今日便留了个心眼。
    见薛玉润上马车时,楚正则伸手扶了她一把,薛大少夫人心下甚慰皇上怎么瞧也不像是会跟汤圆儿计较棋局输赢的人。
    *
    龙辇垂下鲛纱帷幔,挡住了逐渐灼热的夏阳,也挡住了旁人的目光。
    薛玉润的视线从窗外的薛家移回龙辇内,一眼就瞧见宽阔的榻上摆着三张小几。她这一侧的小几上放着一碗小酥肉、一碟蜜果,宫女正在替她泡玉衣金莲的花茶。而正中最大的几案上摆着的一盘棋局正是他们先前封棋的那一盘。
    薛玉润和楚正则对视了一眼,薛玉润利落地拿起一颗白子,笑了笑,露出双颊两个小梨涡:陛下,您准备好迎接两只小可爱了吗?
    楚正则垂眸捏起一颗黑子,紧跟着落子,嗤笑一声:你想得美。
    他眉眼之间,哪还有先前的半分沉静自持。
    第2章
    棋局行至焦灼时,周遭都变得愈发的安静,只听见车轱辘声碾过蝉鸣。有时风大些,沙沙地掠过枝叶,吹进耳中,叫人神思慵懒。
    薛玉润却片刻不敢放松,她苦思冥想地斟酌着棋步,身体前倾,眉心微微蹙起,嘴也紧抿着。还像小时候一样,苦恼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发髻,想得太入神了,便没有发现发丝松了些,垂落在她的耳际。
    不过,她终于想出绝妙的一招,啪地落下一子,胸有成竹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才意识到楚正则的手指不知何时伸到了她的耳侧,勾起了她垂落在耳际的青丝。
    他们俩的动作一重合,她微微一惊:诶?她疑惑一声,又恍然道:是不是我的发饰又歪啦?
    她头发软,发饰带久了偶尔会歪,楚正则从小就看不惯,不等宫女便会伸手替她调整。
    她抬起头来时,温润细腻的肌肤擦过楚正则的指尖。楚正则缩回了指尖,视线落在棋盘上,抿了口茶:嗯。
    嗷,吓我一跳,差点以为我落错子了。这可事关我和芝麻的命运。薛玉润松了口气,伸手扶正自己的发饰,顺手将垂落的发丝别至脑后:多谢陛下提醒,一会儿下马车前,我再让宫女重梳一次。
    她的心里只有她的狗。
    楚正则面无表情地捏紧了一颗黑子,瞥一眼棋局,落下一子。
    *
    薛玉润忽然觉得,楚正则原本重剑无锋的棋风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楚正则棋术的进步超过了薛玉润的想象,尽管她斟酌良久,这局棋也没有完全按照她的想法行进。他们各自落子的时间越来越长,薛玉润思虑良久,紧咬着嘴唇,谨慎地落下一子。但形势不利,她很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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