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人看见。
但这梦境的一草一木,都是依照血皇天的想象与记忆创造出来的,很难说血皇天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贺凉水无力地捶打楚孤逸胸口,“我们快出去。”
先前说的“出去”是走出森林,这个“出去”是走出别人的梦。
楚孤逸安慰道:“说不定血皇天没空管我们,他在忙自己的事。”
“他能忙什么事?”贺凉水发散思维,“情天幻海能放大人的欲.望,难道他在跟他想象中的贺泠……那啥?”
不能怪他这么猜,恋爱脑如楚孤逸,做的梦就是这样的。血皇天看上去也像个恋爱脑,况且这是情天幻海,不是普通的梦。
无论如何,先走出这片林子要紧。
楚孤逸召出将暝,踏着飞剑,载贺凉水掠过森林上空。夜幕低垂,皓月当空,这片林子还挺大,占据了几座绵延的山脉。
狼嗷声由远及近,贺凉水探头探脑,“真有狼?”
“是一头黑色母狼。”楚孤逸目力惊人,“还有一个……小孩?”
贺凉水吓了一跳,“狼吃小孩了?”
御剑降低与地面的距离,由此更加清晰地看到,森林的尽头一座悬崖,悬崖的另一边是广袤无际的山地,一头母狼载着一个小孩,试图越过悬崖。
母狼前爪抓地,伏低了前身。小孩披头散发,身上围着一张皮毛,光溜溜的小胳膊小腿,骑在母狼背上,脏兮兮的小脸,眼中的野性光泽与母狼浑然相似。
母狼朝着月亮一跃而起,稳妥而熟稔地落到悬崖另一边的山地上,想来已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小孩举起双臂,发出“嗷嗷”的欢呼,亲昵地蹭了蹭母狼脖颈上的毛发。母狼以回以慈爱的目光,就像背着自己的崽子,在山地上自由奔腾。
小孩身上背着简易粗糙的木头弓箭,他跳下母狼脊背,张弓拉箭,瞄准了一只在草丛中乱窜的灰兔。
母狼悄无声息地退到一边,看着自己孩子学习捕猎。
咻的一声,木箭射中兔子。小孩天赋惊人,几乎例无虚发,很快将这片林子里的野兔、小鹿、羚羊各打了三四头。
只在射中羚羊的时候没死透,小孩刚要拔箭回收再利用,羚羊猛地尥蹶子,踢中小孩腹部。母狼眼冒绿光,凶狠地扑上去一口咬断羚羊脖子。
小孩不光捕猎天赋高,身体素质也好,从地上爬起来就没事了,他拔.出羚羊身上的木箭,打算再打几只猎物,母狼发出几声低吼,大约是兽语。
小孩听懂了,意犹未尽地将箭收进箭囊,而后将猎物击集中起来,母狼生吃小鹿羚羊,小孩则架火烤兔子。
楚贺二人落下,火光没有映出他们的影子,在这里,他们相当于不存在。
“……血皇天的梦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头狼,与一个小孩?”贺凉水疑惑。
楚孤逸望着狼吞虎咽烤兔肉的小孩,陷入沉思。
既然这狼与小孩都看不到他们,贺凉水大着胆子靠近,他先欣赏了一下高大的母狼,皮毛漆黑,油光水滑,眼睛碧绿,除了吃相凶了点,倒是一匹漂亮的狼。
再看小孩,脏了些,但仔细瞅瞅,水汪汪的大眼睛,又长又卷的睫毛,洗干净肯定是个可爱的天使宝宝,还是一个混血宝宝。
等等,混血宝宝?
血皇天……不就是异域风情的混血猛男?
“不会吧??”贺凉水惊疑不定地与楚孤逸对视。
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言难尽的情绪,楚孤逸说:“这个小孩长得像血皇天。”
贺凉水:“……”
谁能想到,堂堂一个大魔头的情天幻海,在梦里居然变成了小小魔头,还跟一头狼在一起。
血皇天放不下的执念,就是这头狼??
贺凉水说:“他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还以为能看到血皇天的梦中春宫,结果来这么一出。
楚孤逸倒是没有表现出意外之色,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情天幻海中的情与执念,不一定就是男女之情。”
贺凉水习惯性掏出扇子,看着变成小小魔头的血皇天,“接下来怎么办?”
小孩吃饱喝足,去树根底下撒泡尿,随即依偎在母狼身边,以枯树叶为床,裹着制作粗陋的皮毛外衣,安心地闭上眼睛睡觉。
楚孤逸道:“静观其变。”
变化说来就来,一道身影大约被此处的火光吸引,御剑而落:“楚师弟!”
贺凉水转过头去,黑了脸,来人正是林松烟。
楚孤逸波澜不惊:“林师兄。”
既然他们是被强制入梦的,其他人自然也会被强制入梦,如此一来,天山无人能伤害入梦时的血皇天。
林松烟笑道:“我一路飞来,渺无人迹,还好看到了你。”
贺凉水:“难道你没看到我吗?”
林松烟这才将眼角余光分给他,“贺公子也在。”说着,他走到篝火前,注视蜷缩在母狼腹部的小孩,“他是……”
“血皇天。”贺凉水说。
林松烟:“我猜也是。”
楚孤逸道:“如果这小孩是血皇天,我们只需唤醒他,就能出去。”
看起来简单,实际很难,且不说此时的血皇天是小孩子,就是大人,他们也没有把握能让血皇天“看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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