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因应有两个:一是因为温如玉和芳儿的事,二是因为王家的失势。一个儿女和娘家皆让人脸上无光的婆婆,如何能得到儿媳的尊敬。更何况这儿媳出身显赫,完全有不把婆婆放在眼里的底气。
她和武安侯府的少夫人是好友,少不得要说会儿话。我倒是羡慕你娘,哪怕是出门做客也有出嫁的女儿陪在身边。
这是嘲笑她没有朋友。
叶娉心下呵呵,面上无半分羞愧之色。日后温夫人会知道,她的好儿媳爱交朋友,且并不局限于女子。
郡主交友甚广,这点我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想来以郡主的能力,以后朋友会越来越多。大伯娘支持郡主到处结交,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婆婆,郡主真是好福气。
温夫人笑不及眼底,语气温柔依旧。
你也是个有福气的,进门不久就怀上了。这怀了身子的女人不宜多思多虑,莫要因为一些人和一些事动了胎气,好好养胎才是正理。
大伯娘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养身子。如今郡主也嫁进了国公府,想来大伯娘很快也能抱上孙子。有大伯娘这样的好婆婆,说不定郡主还能后来者居上。
叶氏听得频频皱眉,娉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后来者居上。她有心想说些什么圆场,一时之间又插不进话。
大堂姐到底是娉娘的夫家大伯娘,娉娘在外面也不知收敛一些。若是这些话被人听去了,指不定会传得有多难听。
她心里着急,既怕女儿被人说道,又怕女儿吃亏。
这时她听见温夫人道:你这孩子,真会说笑。大伯娘盼着你这胎能一举得男,想来你祖母也盼着温家的曾长孙是个嫡子。
温夫人这话,不管谁听都是好话。
但在叶娉听来,这话却是想祸水东引,想让她去对付芳儿。
侄媳这一胎应是个女儿,温家的庶长子也好,嫡长子也好,还是应该出在国公府。我们公主府到底分了家,不好再和国公府那边一起论。
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你这话若是让你祖母听到了,指不定多难过。
祖母最是明理之人,也最是体恤我们小辈。树大分枝,分了家就是隔了房,子孙后代不好再混在一起论长幼。恰如你们王家,前几日才将三房分了出去,想来三房以后出生的儿孙和大房二房也不会再混为一谈。
王家把三房分出去,不就是怕三房连累他们。
温夫人表面功夫再是到底,此时也有些破相。她这些年在人情世故上游刃有余,鲜少有被人堵话堵到这般地步。
四妹妹你听听,娉娘这张嘴可真厉害。
叶氏猛地被点到名,又对自己女儿的目光,突然像是开窍一般,赶紧回话,温夫人,我和王家早已断了干系,你这声四妹妹让我好生为难。
是我一直念着过去。温夫人轻轻一声叹息,你不愿再认王家,我也不能勉强。无论你是姓王还是姓叶,我始终记得你我曾是姐妹。
谢温夫人体谅。
你我虽不再是姐妹,却是姻亲。我看着娉娘长大,在我心里她同我自己的女儿一般无二。
这孩子确实说话直了些,我知她是这般性子,当然不会同她计较。就怕旁人不知道,她这性子迟早会吃亏。
叶氏觉得这话说得对,偏偏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明明对方说的每个字都在理,但仔细去想似乎又不是原本的意思。
她看了看叶娉,欲言又止。
叶娉实在是佩服温夫人的城府,不仅心机深,且心理素质过硬。
这点温夫人放心,旁人既说不过我,又打不过我,我无论如何也吃不了亏。更何况我若真骂不过也打不过,不是还有我家郡王吗?我可不信这永昌城,还有不怕我家郡王的。若真是有,我倒想见识一下。
反正她狐假虎威惯了,也不差这一回。
她一把温御抬出来,温夫人的端庄都勉强了几分。
御哥儿名声本就有些吓人,这般一来岂不是更被世人诟病?
那又如何?夫妻本是一体,我嫁了他,他若不能护住我,那还叫什么男人?郡王可不是那种出了事就躲在后面的人,万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独自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
哪里像温廷之,自己图风流图快活搞大了丫头的肚子,先是让母亲去善后,后来又是刚过门的妻子出门摆平。
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最是让人看不起。
既然如此,算是我多虑了。
温夫人无奈道,然后说自己先行一步,转身之际深深看了叶氏一眼。那一眼有惋惜还有同情,直看得叶氏抬不起头。
叶氏在王家处处看人脸色,最是胆小绵软的性子。曾经她敬若善女的大堂姐,竟然对她失望了,所以她有些不安。
娉娘你再是不喜她,她也是你的大伯娘,面子上你应敬着她几分才是。
娘,我这位大伯娘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你以为她是真心盼着我生儿子?她是希望我出手对付那个怀了身孕的丫头,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啊?
你不会以为她是真的念着你们的姐妹之情吧?她是想通过收服你,然后借你的手来压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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