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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漠寒走上前,把剩下六把伞接过:“别浪费。”
    她在市场部门口放了三把,研发部门口放了三把,各附一张纸条:“没带伞的同事自取。”
    绝对公平。
    下班时间,阮漠寒开着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
    天遂简烁愿,真的下起雨来。
    这样细密的雨,在邶城的冬日并不常见。
    接下来一个周末,连着元旦小长假,加上天气不好,马路上车流密集。
    阮漠寒夹在其中,缓慢挪动车子。
    忽然瞥见路边,一把蓝色的伞。
    是褚行云站在路边等车,简烁跟在她身旁,撑着那把蓝色的伞。
    跟褚行云隔着半身的距离,像是生怕惹褚行云烦。
    褚行云没看她,没跟她说话,也没问她剩下的伞去哪儿了。
    由着简烁在她身旁,大半把伞偏向她的方向,自己的大半身子淋在雨中,透湿。
    褚行云只望着车来的方向,当简烁不存在似的。
    一个红灯过去,车流动了,阮漠寒轻踩油门,跟着缓缓往前走。
    车子滑过简烁身边。
    简烁撑着伞,笑得一脸天真而满足,孩子似的。
    只是脸上飘落的雨丝,更显得她眉眼如墨,妖冶又虚无。
    好像密集人群中的异类。
    ******
    周五晚上十二点,阮漠寒已经上床。
    她每晚十二点入睡,早上七点醒来,规律至极。哪怕今天是跨年夜,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耳边有隐隐烟花声传来,阮漠寒耳朵敏感,只觉得吵。
    床头柜上的电话滋滋作响。
    还没睡着的阮漠寒,摸起来一看,是那串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接起来,简烁慵懒的声音传来:“明天在W酒店,1625。”
    “就为了说这个?”
    “啊,无聊嘛。”
    阮漠寒的卧室里很静,她细细听着,简烁那边有碰杯的声音,电子乐的声音,众人喧闹着说“新年快乐”的声音。
    简烁没跟家人在一起,好像也觉得朋友闹的没意思。
    新年想给人打电话,应该是通讯录里翻了一圈,最后竟是给阮漠寒这只金丝雀打的。
    阮漠寒说:“我不要1625,我要1704。”
    “为什么?”
    “我习惯一成不变。”
    阮漠寒直接把电话挂了,翻身入睡。
    简烁又打来一个电话,她没有再接。
    第9章
    周六,元旦。
    阮漠寒做好午饭端出来的时候,阮清音在客厅看电视。
    正午十二点,没有动画,都是新闻。
    大多是讲祖国山河一片祥和,喜迎新年。
    阮漠寒瞥了一眼电视里的民居,张灯结彩挂满红灯笼。
    她问阮清音:“你想过新年么?”
    阮家从不过新年,阮清音也没有过任何异议。
    果然这时她关了电视,摇头:“不想。”
    “新年不是快乐的一天。”
    这句话说的太不小孩,阮漠寒沉默一下,问道:“为什么?”
    阮清音想了想:“我记得新年这一天,我一个人被扔在路边,衣服很薄,纸箱是湿的,天上还下着雪。”
    竟然说的是她被遗弃那天的事。
    阮清音被遗弃的时候才三岁,怎么可能有记忆?
    是,按常理是不会有。可阮漠寒想起自己,太小时候的往事,大多是不记得的,但的确有那么一两幕,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比如父母的争吵,母亲的决绝,那些癫狂和笑声。
    现在想起来像隔着一层雾,看不真切,可你又实打实知道那雾后是怎样的真实。
    阮清音的确是元旦那一天,被送到笑研福利院的。发现阮清音的那人,告诉王诺的场景,与阮清音描述一致。
    阮漠寒觉得她能懂阮清音。
    这是两人之间奇妙的缘分。
    阮清音说:“我知道我是被收养的,所以讨厌新年。”
    “可我们现在是家人了。”阮漠寒走过来拥抱阮清音:“你以后不会再吃苦。”
    阮清音回抱她:“妈妈。”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脸上的表情再清冷,怀抱也是暖暖的。
    阮漠寒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喜欢新年,不喜欢任何节日。
    她记得新年那天,姨妈姨丈总会带着表姐出门做客,临走前会把她和妹妹锁在房间。
    姨妈只说:“让你们乖乖做功课,不要分心。”
    可阮漠寒耳朵敏*感,她分明听到姨妈在外跟姨丈耳语:“有人生没人养,进我们房间偷东西怎么办?我的金镯子还在那里。”
    姨丈是老实人:“小孩子,不至于。”
    姨妈坚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们一家人就和和睦睦的走了。每年如此。
    阮清音拥抱阮漠寒一会儿,忽然指着架子上的相框问:“她以后也不会再吃苦么?”
    阮漠寒望过去,相框里泛出一点黄的老照片上,拥有和阮漠寒一样清秀脸庞的女孩,笑得平和。
    “对,她以后也不会再吃苦。”
    因为她去世了。
    阮漠寒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又忽然想起简烁。
    不知那个看上去非人近妖的女孩,有着怎样的童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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