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呵斥道:“我早说你是糊涂了,那小人长了这么多年,还是只有拳头高,哪里能给你做媳妇儿?”
众人一听,拳头高的小人?顿时就来了兴趣。
赫鲁克氏和赫舍里氏都命人看赏,早有伺候的年轻媳妇那小箩筐到旁边堆着铜钱的大方桌上,搓了两筐铜钱,撒到了老头和小孩儿周围。
那老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没有底的小桶,掐着决念念有词的。地上的铜钱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纷纷飞了起来,飞进了那无底的桶里。
片刻之后,地上一文铜钱也没了,那桶是没有底的,里面自然也装不住东西。
也就是说,所有的铜钱都不翼而飞了。
这也是一个戏法。
不过,因为刚才看的戏法多了,像这种隔空传物的戏法,已经不能满足观众的胃口了,所以反向平平。
老头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也不失望,只是和儿子商量,“儿呀,咱们已经收了夫人们这么多放赏赐,就应该言而有信,把小人放出来给他们取乐。”
小孩儿还是不愿意,愣说小人漂亮,他舍不得。
老头笑着哄他,“若是小人表演得好,诸位夫人必然还有赏赐,到时候,拿着这些钱,足够给你娶一房极漂亮的媳妇了。”
他又哄了许久,小孩儿菜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有一个大□□头那么高的小人。
“哟呵!”正靠着柱子抽水烟的鄂伦岱眼睛一亮,一抬腿就凑了过去,端起那匣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
只见那匣子里是个拳头高低,纤腰一束,眉目精致宛然的小姑娘。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舞衣,头上梳着飞天髻,簪环飘带一样不少,都是按照比例特意打造的。
更重要的是,随着鄂伦岱一张大脸凑过去,那小姑娘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举起袖子挡住了脸。
他伸手往那姑娘脸上一蹭,触手温软,就是人的肌肤。那姑娘被他手指的力道推了个踉跄,委屈地嘤嘤哭泣,声音就像蚊子哼哼一样小。
“这还真是个活人呀!”鄂伦岱愣愣地看着匣子。
赫鲁克氏忙道:“快拿过来,叫我们看看。”
鄂伦岱也不问那老头,端着匣子就走,小孩儿倒是想拦呢,被老头拉住了。
在坐的可都是权贵,普通的小老百姓,怎么可能惹得起权贵?
那小孩儿颇不服气,但摄于父亲的威严,不敢闹腾。
他们父子自以为隐秘,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对匣子里的小人一点都不感兴趣,一直借着各种东西的遮掩,在偷偷观察他们。
鄂伦岱拿着匣子转了一圈,让所女眷们都看过了之后,擦放到了胤禛面前,“阿哥您看,喜欢吗?”
那架势,大有喜欢就买下来送给他的意思。
胤禛要随口应付一句“还行”的,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了那小姑娘无助又凄然的神情。
小姑娘身子小,脸也小。以正常人的视力虽然看得出来她眉眼俱全,却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但胤禛不一样。
或许是吃了封三娘的丹药的关系,他不但身体越发强健,连五官都发育得异于常人。
所以,小人的神情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一动,伸手就接了过来,对鄂伦岱道:“舅舅,我喜欢这个小人,要跟她玩一会,你让他们先表演别的。”
佟佳氏这一辈里,除了皇贵妃,就属鄂伦岱年纪最大,底下的姊妹们虽然有的成婚了,但都还没有子嗣。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喊舅舅呢。
再加上胤禛生得实在是眉眼如画,玉雪可爱,声音也软糯清脆,十分动听。
一声“舅舅”入耳,他只觉得通体舒泰,再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拍着胸脯说:“阿哥放心,包在奴才身上。”
于是,鄂伦岱就去和那老头交涉了。
正给一众女眷斟酒的夸岱和庆复偷偷蹭了过来,探头探脑的,“阿哥,让我们也看看呗。”
胤禛眼珠子一转,就对赫鲁克氏和赫舍里氏说:“两位外祖母,我想和舅舅们一起去玩。”
对于小孩子要逃席,长辈们都十分宽容,只是叮嘱了夸岱和庆复,不许带着阿哥去危险的地方,就放他们去了。
三人一起从后廊上钻了出来,胤禛左右看了看,问道:“两位小舅舅,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地方?”
夸岱以为他是累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歇,就把他领到了自己屋里,“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阿哥只管在里面休息。”
“我不累。”胤禛笑道,“你们不是想看小人表演吗?咱们一起进去。”
两人眼睛一亮,立刻就簇拥着胤禛进去了。
胤禛道:“咱们在席上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就不要人伺候了。”
“行。”夸岱正不想让人打扰呢,顺势就把人都赶了出去。
庆复则是心急地催促道:“阿哥,快让她跳个舞。”
胤禛没搭理他,而是把那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高脚几子上,问那小人,“你真的是他们从泰山捡来的?”
那姑娘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捂着脸嘤嘤地哭。
庆复奇怪地问:“阿哥,你问她这些干什么?快叫她跳舞吧。”
倒是夸岱不同于父兄的爆裂莽撞,心细得很,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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