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儿子不孝,儿子不该顶撞您。儿子是个混人,净干混账事,总是惹您动怒伤身。您要打要罚,儿子都认,只求您息怒呀阿玛!”
要说鄂伦岱也是个狠人,就算是对自己,也一点不留情,这一顿巴掌打下来,两边脸颊都肿成透明的了。
看来,这一回是吓得不轻。
胤禛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眼见鄂伦岱心里还有怕头,佟国纲也也有了拿捏他的手段,便见好就收,惊呼了一声,仰头问佟国维,“郭罗玛法,鄂伦岱舅舅怎么了?
事关佟佳氏的安危,佟国维自然不会胡说八道,急忙趁机引导,“阿哥,他是突然顿悟了顶撞阿玛是不对的,正在忏悔求原谅呢。”
“啊,原来顶撞阿玛是不对的呀?”胤禛满脸震惊,一双大而微挑的凤眼瞪得圆溜溜的,好不可爱。
但在场这群人,可再不敢把他当成个普通小孩儿逗弄了。
实在鄂伦岱的前车之鉴已经在这里了,逗弄四阿哥,他有风险呀!
不等佟国维再说话,鄂伦岱就主动抢答,“不错,顶撞长辈都是不对的。今日若不是阿哥一言点醒,让奴才幡然悔悟,奴才还不知道要错到什么时候呢。阿哥大恩,奴才无以为报,请受奴才一拜!”
说完,他就着跪地的姿势,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该说不愧是整天顶撞亲爹,也能让康熙用做领侍卫内大臣的人吗?
不管鄂伦岱对亲阿玛的态度有多恶略,但面对上位者,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奴才。
像康熙这种掌控欲极强,又特别爱对臣子施恩的皇上,可不就是喜欢鄂伦岱这种既忠心,又有一头小辫子的臣子吗?
但胤禛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可不敢受内大臣这么大的礼。
他赶紧挣扎着从佟国维身上下来,亲手把鄂伦岱扶了起来,“鄂伦岱舅舅,你怎么能对我行这么大的礼呢?若是额娘知道了,一定会说我无礼的。”
“多谢阿哥。”鄂伦岱顺势起身,扭头看了一眼门外,虎着脸说,“夸岱,庆复,你们俩还不快进来,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嘿嘿,大哥。”夸岱摸着后脑勺进来了,庆复走在最后面,俩人中间夹着一个一脸血的女子。
大寿星佟国纲眼皮子一跳,脸都绿了,怒道:“夸岱,这是怎么回事?”
——娘的,老子今天过寿呢,你弄个血人过来,是要咒你老子有血光之灾吗?
手好痒,好想打儿子呀!
胤禛连忙替夸岱澄清,“大郭罗玛法,你别怪夸岱舅舅,这是我送给您的寿礼。”
“啊,这……”佟国纲的脸皮抽动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谢恩。
一看他的脸色,胤禛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于是就问道:“不知道大郭罗玛法还记得几个月前,汗阿玛微服出巡的那一次,跑掉的那个人贩子吗?”
众人皆是一怔,佟国维的眼睛最先亮了,“阿哥的意思是说,这女子是那贼人的同伙?”
如果他能把那窝在万岁爷面前挂了号的人贩子给抓住了,岂不是就能洗刷掉自己因妻妾相争在皇上那里留下的不堪大用的印象?
这个诱惑,对佟国维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那姑娘被佟国维灼灼的目光盯得浑身一颤,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怯怯得低下了头。
庆复奇怪地看了佟国维一眼,“阿玛,您干嘛呢?刘姑娘都被您给吓着了。”
原来,在来的路上,心思缜密的夸岱就已经问出了这姑娘的姓氏。
至于庆复,他是想不到这些的。
佟国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有了和佟国纲一样的想法:手好痒,好想打儿子呀!
胤禛忙道:“郭罗玛法误会了,刘姑娘不是人贩子,而是受害者。真正的人贩子,鄂伦岱舅舅已经派人压过来了。”
“没错,就在院子里呢。”鄂伦岱说着,出去叫人压了过来,就跪在门外,“阿玛,叔父,就是这对父子。”
看着他们俩身上淋漓的血迹,佟国纲心里有些膈应,柔声对胤禛道:“阿哥,这件事就交给奴才们去办吧。”
胤禛又没有攒功劳的意思,既然是在佟府碰上了,那就交给佟家去挣这份功劳了。
因而,他只是叮嘱了不可以将这俩人身上的黑狗血洗去,就丢开手不管了。
至于受害人刘姑娘……
庆复问道:“刘姑娘,你需要沐浴吗?”
“多谢小公子。”刘姑娘行了一个汉家礼节,“只是奴家身中邪术,这狗血须得在七窍中待够十二个时辰,才能彻底破解掉。”
自从大意被拐之后,她跟着这对父子走南闯北三四年,对于他们所谓的法术,耳濡目染的,也精通了几分。
胤禛沉吟了片刻,对佟国纲道:“那这位刘姑娘,就拜托大郭罗玛法安置了。若是她想回家,就送她回家;若是她不想回家,就给她安排个好人家,送她一副嫁妆打发了也就是了。”
至于把人留在佟家这个选项,胤禛根本就没提。
虽然这位刘姑娘在被拐这件事上是受害者,但却并不是所有的受害者在道德上都是完美的。
胤禛从不要求受害者在道德上必须完美无缺,但也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给额娘的娘家人惹上一个潜在的隐患。
佟国纲在暗暗感慨之余,突然醒悟过来:既然阿哥的心思如此周密,又怎么可能会想要学鄂伦岱那逆子顶撞生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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