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这什么话,怎么就制造麻烦了?我不疼。商行舟脑子疼得嗡嗡响,哑着嗓子,哄她,你躺好,被子自己盖上。
我知道。温盏现在很听话,蜷成团,被子拉上来,我盖好了。
她乖得他心疼,想亲。
但现在没有身份,商行舟微抵下腮,忍住了,低声: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今天早上嗯,中午?
吃东西没。
没喔,我吃了。
商行舟微顿,轻笑,吃没吃你都不知道?现在饿不饿?
不饿
那你再睡会儿。他看她,声音很轻,我出任务受伤多正常,何况我也没事。天亮还要好久呢,不哭了,闭眼睛,嗯?
温盏突然不说话了。
沉默半晌,平静固执地摇头:我不要。感觉,闭上眼睛,你就会消失。
她完全忘不了。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他拽着她的手腕,朝她扑过来的场景。
商行舟微怔,心脏好像被什么戳了下。
没忍住,还是伸出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腰。
夜色漫长无声,温盏额头抵在他胸前,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一声一声。
她眼眶发热,有些没头没脑地,忽然道:这次撤侨很成功,除了我俩和陶也,没人被波及。
他低声:嗯。
但是,那个小孩。那个,突然就在她面前爆炸了的,小男孩。
她闷声:你怎么知道,最后一个有问题的人是他?
那小孩的手。商行舟解释,我上楼时就在门口遇到他了,他的手指跟正常人不一样,应该是因为做过特殊训练,学枪之类的。
手指?
嗯,拿东西时,能看出来。他说,但我也只是怀疑,所以进门时没动手。可后来你那样说了,我又觉得,一定是他。
顶着无害的面孔,身上绑满炸药,行走在人群里。
只就等着人群集齐,给出致命一击。
温盏浑身发冷:可那小孩看起来好小,是被卖给组织的吗?
不,大多数时候是他们父母,给他们洗脑。
温盏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反政府分子明明有一屋子人质,放着不要,只挟持那位工程师。
他们一开始,是想炸会议中心。
她不受控制,大脑反反复复地回想。
想着想着就觉得委屈,情绪像潮水一样,她阻挡不了,嗫嚅:对不起。
嗯?
我老是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商行舟失笑,捏她脸:你这时候怎么这么讲礼貌,这也道歉?敢情你就只对着我凶,是吧?想哭就哭呗,我在这儿呢,谁敢怎么着你啊。
温盏眼泪一下子又流下来了。
亲历过恐怖事件,刚醒来,心理上多少会有创伤感,商行舟很能理解。
他声音低低地,轻轻拍她,叹息:没事,会过去的,嗯?
可是,商行舟。温盏眼里水汽弥漫,哽咽着,很小声,我耳朵听不清了。
商行舟手一顿。
我,我从醒过来就,听不清人说话。一切都被蒙上一层薄雾,她的世界忽然变得混沌,只有离得很近,我才听得见超过两米都不行。我这样,要怎么回去工作。
虽然医生告诉她,一切都是暂时的。
但谁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好。
万一一直都不好。
万一她情况恶化。
温盏也知道不该去想这些,可脑子完全不受控,那种需要吃药才能抑制情绪的感觉,卷土重来。
她不出声,眼泪啪嗒啪嗒掉。
下一秒,下巴忽然被人攥住。
夜色中,商行舟表情有些冷,拽得不行,鼻梁横亘一道血疤。
他单手攥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惊人,带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漫不经心的,咬着她耳朵,又野又痞,哑声说:
那以后老子养你,行不行?
第60章 同住
夜色长寂, 温盏窝在商行舟怀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蜷在他臂弯, 眼睫压得很低, 像一只毫无防备心的毛绒动物, 静悄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行舟叹息:盏盏。
他知道她现在思维混沌,手指掐着她的脸颊擦眼泪,只是哄:都会好的, 你再睡一会儿, 行吗?
温盏不说话, 埋着头, 很久很久。
稍稍往他怀里拱一拱。
他失笑,帮她把被子拉得更高一些。
距离天亮已经没几个小时, 商行舟睁着眼, 熬到天光熹微。
护士推门进来, 拔针头。
见他醒了, 眼睛一亮, 帮他摘呼吸面罩:你醒了?八点钟记得叫再叫医生过来看下, 你还有几个检查要做呢,现在身上有哪儿不舒服吗?
有, 我哪哪儿都疼。麻药劲儿早过去了,商行舟的伤口集中在背部、左臂和小腿, 零零散散的,压到哪里都不舒服, 一直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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