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喜之看见他从洗手间回来,不受控地又想起跑错洗手间的事,那画面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此时回想起来,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从头到尾在惊慌,陈绥过分淡定。
明明,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闻喜之一边在草稿上算题一边嘀咕:厚脸皮。
话音刚落,凳子横杠上搭来一只脚,陈绥背靠在墙面上,右手撑着额头看她,微仰着下颌,又拽又傲慢的模样
大点儿声。
闻喜之一愣。
她好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什么啊。装作无事发生,握紧笔,看也不看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骂我,大点儿声。
耳朵还挺尖。
我就是好奇
闻喜之本来不想说,但想想又没忍住:你怎么一点都不害羞的。
陈绥:嗯?
就刚刚洗手间里啊闻喜之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怎么能够那么淡定。
哦。陈绥笑了下,还在想这事儿。
倒也没有
可是陈绥挑眉,自卑才会害羞呢。
啊?
我还挺满意我自己的。
闻喜之眨了下眼,反应了几秒。
渐渐地,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还真的是,脸皮很厚。
怎么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放学后,闻喜之在之前的邮亭看见孙亦荟和陈绥。
这一次,她没打算再偷听,装作没看见,从旁边离开。
心里却一直在想,他们会说些什么?
孙亦荟在跟陈绥哭诉什么吗,是在怪他刚刚教室里没有帮她出头?
学校门外的人行道上小吃摊密布,卖一些便宜好吃但可能不太卫生的东西,闻喜之平常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今天却慢下来每个小摊都去看一眼。
一边看着小吃摊上的东西,余光却注意着校门口那边的动静。
在闻喜之挑好一大堆东西时,孙亦荟跑了出来,手背抹过眼睛,看着像是哭了。
很伤心的样子,跑得飞快,脚还扭了一下,差点儿跌倒。
闻喜之提着一大堆东西,转过身,看着她跑开的背影,又转头去看校门口。
陈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单手插兜,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又拽又散漫,没有丝毫没影响到。
身后浓墨重彩的夜空做他的陪衬,压不住他身上半分少年气。
这个瞬间。
闻喜之忽然理解孙亦荟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她试图驯服一头狼,可是,狼不会被轻易驯服。
闻喜之低头咬了一口豆腐串,停在原地没走,等陈绥经过,叫住他:买多了,你吃吗?
陈绥瞥了眼她手里的一堆垃圾食品,半点不留情:不吃。
吃点吧,味道还不错。闻喜之把袋子往他面前递,真的。
陈绥眉头微皱。
半晌,给了个面子,从里面拿了一串跟她手上一样的豆腐串。
闻喜之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等他咬了一口豆腐串,掏出手机:两块。
陈绥:?
闻喜之一本正经:打个折也行,一块吧。
陈绥摊开右手掌心,作势要给她吐出来。
见状,闻喜之也没顾得上多想,踮着脚,一把按住他右手手背,抵上他嘴唇,把他脑袋按得微微后仰,嘴里的东西被迫咽下去。
陈绥被呛了下,偏头咳嗽。
闻喜之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件多大胆的事,心跳砰砰砰地乱开,往后退了一步。
你吃下去了,不能退。她倔强地伸着手,微信转账。
陈绥转过头,缓了下,语气里带着点儿燥:闻喜之,你有病啊?
闻喜之心虚地盯着自己的鞋子看:这是大街上呀,你乱吐东西不好的吧,我们要讲素质。
呵。陈绥冷笑,强买强卖,没看出你的素质在哪儿。
我哪有你自己伸手拿的。
闻喜之说着,也感觉自己这样不太好,她平常其实是很懂事的人,不管是在家还是在朋友面前,其实都不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陈绥面前,就忍不住这样。
闻喜之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转身就走:算了,开玩笑的,不要钱
站那儿。
刚走出去两步,被陈绥叫住。
很奇怪,明明不想听他的,但是他一喊,脚自己就停了下来。
很难为情,没转头看他,呆呆地立在原地。
身后响起脚步声,陈绥走过来,带着一阵海盐薄荷味的轻风,将耳边细碎的头发吹得浮动,轻轻挠在侧脸和脖颈上,痒痒的。
就两块钱,至于这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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