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那地方已经纹上了黑色的纹身,是一串德语,他没肯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但我偷偷记下来查过。
Der einzige Mond.
唯一的月亮。
所以,他的月亮,真的不来看看他吗?
闻喜之到达SW酒吧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夜生活正热闹,仿佛不夜之城。
韩子文已经离开,给吧台小哥打了招呼,让他带闻喜之到休息室门口,不要多嘴。
金属门,透着冰冷。
闻喜之立在门口,回想起不久前自己对着里面的那个人说,求求他放她走。
已经哭红的眼瞬间又开始泛热,刺痛。
她仰着头,呼气,做着心理建设,握住门把手,轻轻推开。
里面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很简单的休息室,像极光里的布置,有一张台球桌。
壁灯下的沙发上躺着个人,身形高大,占据了整个沙发的横面。
他好像睡着了,一条手臂垂落在地,一条手臂横在眼睛上,没有任何反应。
闻喜之轻轻地、慢慢地、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光线这般黯淡,他的脸部轮廓却依旧显得这么清晰分明。
韩子文的话又回荡在耳边:他肌肉萎缩了很多
怪不得,她总觉得他变瘦了,肉少了些。
今晚已经哭了很多次,流了很多眼泪,但是这一刻,她却还是忍不住想哭。
又怕哭出声音吵醒睡梦中的人,吸吸鼻子忍住,闻到和浓烈的烟味和酒味。
也许是她吸鼻子的声音在这绝对隔音的寂静房间里太明显,躺在沙发上睡着的人有了点动静。
横在眼睛上的手臂挪开一点位置,慢慢睁开一点眼睛缝,看见凭空出现的她,明显一怔。
随后,像是习以为常,他闭上眼,手臂盖住眼睛,声音轻如呢喃:又来了啊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而这场景,大概只有梦里才会出现,会经常出现。
闻喜之捂住嘴,努力忍住哭声。
她蹲下来,蹲在他的身边。
视线落在他的心口下方。
她想起在金迷会所,他给她看的那些照片,里面有一张,肋骨处就有一串黑色的纹身。
但当时没能看清,以为只是一串纹身。
她想起那天的几张照片,他赤.裸着上身,各种角度,肌肉结实漂亮。
当时她还以为,几年不见,他变得这么骚气,竟然会自恋起自己的身材,无缘无故拍那么多照片。
现在才有点明白,他重新练成那样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努力。
也许他在一点点地记录,他变得更好的过程,也许他再也没了从前的自信,所以要拍照证明,他确实已经恢复好了。
他要证明,他确实已经变得很好很优秀,可以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闻喜之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捏住他的衣摆,一点一点,慢慢地往上掀。
她想看看,住在他伤口上的月亮。
只掀开了一个角,手背忽然贴上灼热掌心,整只手都被抓住。
闻喜之吓得起身站着,红着一双眼,低头看。
陈绥不知何时彻底醒了,一双很漂亮的深邃眼眸定定地瞧着她。
也许是在分辨什么,他看得很认真。
然后,用力将她整个人往下一拽。
天地旋转,她躺倒在沙发上,而他压上来,头埋在她颈间,缱绻低喃:今天这个梦,做得还挺真。
闻喜之再也忍不住,眼泪不停地涌了出来。
她这样真切地困在他怀里,他却以为这只是几千个日夜里很寻常的一个梦。
眼泪从眼眶里出来还是热的,滑落至颈间,落在陈绥的脸上,却变得冰凉。
渐渐地,越来越多冰凉的湿意落在他侧脸,他整个身体瞬时一僵。
而后,他慢慢清醒过来,从她颈间抬起头,看见一张泪眼婆娑的脸。
所有的炙热都渐渐冷却。
陈绥飞快地从她身上爬起来退开,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似的:不是你怎么在这儿。
对不起。他说,我以为是梦。
别哭了,抱歉。
克制疏离,礼貌道歉。
也许这是闻喜之想要的。
他这样想着,转身准备离开
今天真的很抱歉。
下次不会再这样。
作者有话说:
陈绥:操
沂沂来了呜呜呜
这章也还是给大家发二十个红包呀
这里稍微解释一下,我之前做设定搜资料的时候,有查到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本科只读三年,研究生是1.5到2年,所以文中写陈绥那会儿研究生还没毕业是没问题的哦。
第62章 起风
休息室的房门被拉开, 嘈杂的声音涌入,走廊泄进来一束冷白的光。
陈绥就站在这束光里,像年少时那样。
那时他踩着光朝闻喜之走来, 如今他要踩着光离开。
恍惚间,闻喜之记起读书那会儿第一次被传谣言时,陈绥朝她走来那画面。
立冬刚过,夜幕降临, 她抓住散播谣言的女生, 跟人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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