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衔玉回答,她拍了拍手。是了是了,你是卢家的女儿,那边不是你爹爹吗?早前见你时你还小,如今倒有些不认识了。
卢家?
衔玉不是姓宫吗?
眼下也没工夫去想这些,衔玉怒极,已拔出了佩剑。
我杀了你!她高喊。
杀我?女鬼神情夸张,为何杀我啊?事不都是你爹爹做的么?是他闯进我卧房要与我共寝,是他自己要休妻,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你衔玉怒不可遏。我却伸出手去,按在她握剑的手上,轻轻摇摇头。
你之前怀身孕,是假的对么?我高声问那女鬼。
当然是假的,女鬼咯咯直笑,我都不是人,怎会有身孕呢?
那这些男子,都是被你所魅惑?我指指四周呆立的一众男子,又问。
我大致明白了,这女鬼是假扮作逃出家门的不幸女子,又佯装受伤昏倒,引起男子的怜意,待被男子带回家里救治后,再百般魅惑,男子按捺不住色心,必会对她下手,还想长留她在身边,至此她的目的便达成了。
是呀,女鬼答我,十几个人呢,我这些年,可是好累哦
为何这么做?我再问。
为何?不为何,好玩儿,女鬼说,我本想看看,世间有家有室的好男儿们,有几个能抵得住诱惑,结果啊,竟没有一个正派的,坚持不过几日,就馋上我的身子了。
她婉转一叹。为了我啊,他们一个个休妻的休妻,抛家的抛家,什么夫妻情分,说不要就不要了,都说要扶我为正室,然后等他们做完这些,我立刻消失不见,急得他们又是生病又是发疯,全家破落,这不好玩儿吗?
我看看她。你对卢家做的,也是如此?
卢家我没花多少心思,女鬼说,这姓卢的聪明得紧,知道没有休妻的名头,我稍微点拨他一下,他就给自己夫人设了个局,往她床下塞进男子衣物,最后来了出贼喊捉贼。
衔玉抖了一下。我怕她又急躁,立时移开话头。
那你盖这座小楼,又有何用意?我再问。
累了,不想玩儿了,女鬼嘟起嘴说,可我又想要个地方住,还想要个大地方住,就把他们聚在一处,给我盖房子咯,等楼盖好了,我住最好的一间屋,他们就在楼里一起住,日日服侍我,多好啊,这么多男子服侍我一个,你不想要吗?
我还真不想要。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接着问,我猜,你抽走了他们的魂魄?
猜对啦,女鬼又拍拍手,和你说哦,真的很神的,人有三魂七魄,我抽走大部分,只给他们剩下一魂三魄,他们就什么都听你的了,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剩下的魂魄呢?
吃了,女鬼摸一摸肚子,不好吃,臭的。
吃了若是真的吃了,那这些男子,怕是活不了了。
你们还有事么?女鬼问我,要是无事,就别打搅我了,我的楼还没盖完呢。
她又想到什么。哦,这个姑娘的爹爹,你们可以带走,他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也还能为他尽孝个十来年吧。
衔玉又要冲上去砍她,被我死死按住。
还有,女鬼又说,你身边那位俊俏的小郎君,可以让给我吗?
我眨眨眼。他可没有魂魄给你吃。
我知道,女鬼托着腮看九枝,给我吃我也不舍得,我要留他在身边,和他做一对眷侣,有我这么美的女子相伴,他不会不愿意吧?
我看看九枝。九枝,你愿意么?我忍着笑问。
九枝也看看我,突然抓起我的手。
我只要我娘子。他对着女鬼说。
大哥,你说话能不能看看场合?!
我赶紧把他推开,已是满面通红。别说笑了,我清清嗓子,再看向女鬼,你魅惑这些男子,绝不仅仅是因为好玩儿,你从哪里来的?为何死的?又为何没有往生,却变成了鬼?
要你管,女鬼瞪我,我就是要看看这些男子色心大起的模样,再看着他们家破人亡,他们越惨,我越开心,见美艳女子便生异心,不惜和发妻反目,这不是活该?
他们家里的妻小呢?我厉声道,那些女子不是无辜的?你可知道,卢家夫人被逐出家门后,不久便病死在路上?她有错吗?
那我有错吗?女鬼忽然变得狠戾起来,面色阴冷,双目血红,我十八岁被人玷污,无处诉说,自己吊死在床头,我有错吗?!
我心里一惊。你说什么?
女鬼死死盯着我。你问我为何死的,是吧?那我便告诉你,我是自戕的!她嘶声喊道,我爹爹的旧友图我美貌,污了我的身子!
为何不报官?我问。
报官有什么用?女鬼说,我无凭无据,有谁会信?连我爹娘都不信!我家和他家是世交,此人素来就有正气凛然的好名声,和夫人也好不恩爱,又是私塾里的先生,一向受人尊敬,谁会信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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