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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肉伤而已。”萧牧反将她拉入怀中,拥着她,温声道:“阿衡,让你替我担心了。”
    衡玉颇不解风情地将他推开,拉着他在亭中的竹凳上坐下:“你既身上有伤,那便坐着说话——当真只是皮肉伤?回头我自会问了严军医,若知你撒谎,你当知晓后果。”
    听她倒威胁上了自己,萧牧露出一丝笑意,笑望着她道:“你既不信,不然我脱了衣让你亲自验看?”
    衡玉毫不示弱地打量着他:“你不怕冷,脱便是了?”
    反正她看了又不吃亏。
    早看晚看而已嘛。
    萧牧作势将手放到了衣袍领口处,片刻后到底是败下阵来:“大庭广众之下不甚妥当,待寻了合适的时机再让你验看——”
    “你应当说此处风大,脱衣易患风寒。”衡玉继而说道:“你既都来了,为何不去家中,在这儿吹得什么风?”
    “深夜入府,私闯闺阁,非君子所为。”
    衡玉疑惑地看着他:“可你不是让王副将去了么?”
    “那是他,不是我。”萧牧认真地道:“之后若被你家中祖母亦或是阿兄得知,便可以推他做替罪羊,以略保全我之形象。”
    衡玉:“?”
    王副将没有得罪任何人。
    “萧景时,你少时便是如此奸诈的吗?”她礼貌发问。
    那人心平气和,理直气壮:“权时制宜,随机应变罢了。总归是我日后要求娶吉家娘子,而不是他。”
    衡玉不禁也被他的厚颜无耻所感染了:“也行吧,那日后咱们成亲时,记得让王副将坐上席。”
    她好似一贯不知娇羞回避是何物,他说日后要求娶吉家娘子,她便扯到了成亲时的安排——
    二人相邻而坐,他将她揽向自己,她便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
    月色朦胧寥寥,月下之人的心情却明亮安宁。
    如此靠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急着出声打破这份安静,只任由月色静静落,夜风轻轻吹,时间慢慢流淌。
    “你才回府,怎就急着大半夜地过来,还有大理寺的人盯着呢。”衡玉轻声开口。
    “我怕你心中挂念,会睡不着觉。”
    “我睡得可香了,是翠槐将我喊醒的。”
    萧牧“哦”了一声:“亏我跑这一趟,倒是搅扰你安歇了?”
    “怎么,我为你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时日,今日得知你脱了险,还不准我好好睡一觉了?”
    萧牧笑了一声:“岂敢不准。”
    “自你入大理寺后,我可是没少做噩梦,昨夜还曾梦到姜正辅去了大理寺暗室中寻你,要对你下杀手……”
    萧牧道:“你这不像是做梦,倒像是在我身上安了双眼睛——”
    衡玉听得一怔,直过身来看向他:“他果真去找你了?”
    “是,就在昨夜。”萧牧道:“但并非是为了杀我。”
    衡玉不解:“那他……”
    “他问了我三个问题。”萧牧自不可能瞒她:“第一个问题是,河东王是否为我所杀,若不是我,可知栽赃构陷我者何人——”
    衡玉凝眉思索。
    “我自然是答非我所杀。”萧牧将自己所答复述了一遍:“至于构陷我者,尚不知何人,但当下看来,亦并非令公了——”
    衡玉微微点头:“没错,若果真是他的设计,依他的性情,没道理多此一问……只管一步步来,于今日堂上定下你的罪名即可。”
    所以,当下已大致可以排除姜正辅的嫌疑了。
    “那第二个问题呢?”衡玉问。
    萧牧回忆着昨夜暗室中相见的情形,姜正辅定声问他——“若此番罪名落定,你是否另留有后路在?纵你于大理寺中看似处处配合,然老夫却也不信你会是坐以待毙之人。”
    他答:“令公已然不信,我若答没有,似乎也无意义了。”
    之后,便是于昏暗中漫长的对视。
    再然后,对方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当年……吾儿云朝之死,究竟是否另有真相?”
    他沉默了片刻,适才开口回答。
    “的确另有真相,当年令公子乃是于晋军营中离奇中毒身亡,但真凶何人,萧某还在暗查,故而尚无定论。”
    彼时回应他的,是更为漫长而压抑的沉默。
    衡玉有些意外:“他察觉到了姜郎君的死因有异?”
    “是容济于言辞间提及到了——”萧牧道。
    “那……他知晓严军医原本时家旧仆的身份了?”
    “是。但容济机敏,并未将我之事暴露出来。”萧牧说道:“据闻姜家姑娘如今的病情不甚乐观,容济自当竭力相救,或是因此,姜正辅虽戳破了他的身份,却也暂时未曾伤他分毫。”
    衡玉了然点头。
    “他一则想借严军医之手,试图救姜姐姐性命。二来,既是对姜公子之死起了疑,定也不甘心再自欺欺人,势必是要查到底的,而你当下是知晓内情最多的那个人……甚至,若当真查明了凶手另有他人,那他对萧牧的仇恨,便不成立了。”
    衡玉分析着,看向萧牧:“你是不是还与他谈了其它?”
    萧牧点头:“此局固然是冲着我而来,但对方意在挑拨离间,借刀杀人,而圣人与他皆为他人眼中之刀——姜家乃百年士族,他出身与天资皆非常人可比,自诩清高,自是不甘心被他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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