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难得相聚,便莫要争吵,好好的吃完这一顿饭吧”,段淑说着,端起茶盏,朝着段文昌敬去,“段淑今日以茶代酒,想要敬祖父一杯。”
段文昌颇为意外,他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还希望祖父进了京城,能念着大姐姐是你嫡亲的孙女儿。先前姐夫惨死,我日日忧心姐姐,如今可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姐姐有了孩儿,有了念想,今生有靠。”
“那荣华富贵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若是京中不知晓,我倒是恨不得规劝姐姐,从此隐姓埋名,带着孩子随大兄一道生活在江南。”
“虽然见不着那青云之景,却也不必风雨飘摇,一生平平安安,衣食无忧。祖父祖母年纪大了,寻个山水佳处,颐养天年,享那天伦之乐,又岂是不好?”
段文昌同卢氏,还有段娴,都没有接话。
段淑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门外的知路,已经领了众人,鱼贯而入,摆上了一桌子的酒菜。
这一顿饭,段怡吃得安安静静的乐开了花儿,这富水的鲫鱼好似都比旁的地方的鲜美一些。
老牛烧得一手好菜,鲫鱼都被炖出了奶白色的汤汁儿,再加上一口爆汁的豆腐块儿,简直是舒坦到了心里去。
瞧着因为没有人布菜,而吃得别别扭扭的卢氏,段怡更是觉得胃口大开起来。
第二四九章 各奔东西
卢氏没有讨着好,又瞧着那鲫鱼全都是刺,根本无从下口。
再见段怡连手都不用,直接入口那刺是刺肉是肉,更是觉得没有讨着好,气得晕晕沉沉地起来。
段怡瞧在眼中,险些没有笑出声来。
一家子人沉闷的用完了一餐饭,卢氏便迫不及待的出了这刺史府,坐到门前的马车里去候着了。
段淑瞧着她们急吼吼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之前便说好了,来这里汇合,接上祖父,便随我往荆州去。然后我们派人,护送大姐姐进京。”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不然的话,我倒是想在你这富水,住上几日。”
段怡知晓她心中所想,笑了笑,“到底是你大姐姐。”
段淑见段怡理解,眼眶一红。
“我头先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我知晓她气如今自己落难,竟是成了过得最不好的。如今肚子里有了翻身的机会,怎么劝都是要往京城去的。”
“大姐姐好强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只希望她不要着相了。那京城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便是上了京城,又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祖父祖母做得将你我推入火坑的事,对大姐姐又能有几分真心呢……”
从小时候起,便一直都是她听段娴的,段娴又岂会听她一片忠言?
段淑想着,无力的叹了口气。
她掏出帕子来,擦了擦眼睛,“我同你说这个做什么。女子在军营中,要压着一群男人打天下,又岂是容易之事?你已经够多烦恼了,这些事情,同你没有关系,你便莫要管了。”
“我领着他们上荆州去,左右我那里庙小,装不下大佛,他们待不了多久,便是要走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朝外走着。
段怡听着段淑的话,心中一暖。
段淑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好的人。
虽然善良与好,如今已经被妖魔的像是在骂人,可是她还是觉得,段淑很好。
待走到门前,长孙家的侍卫,都已经站好了。
段怡扭过头去,看向了气吁吁的跑来的知路,朝着她伸出手去,想要接过她手中的包袱。
可拽了一下,没有拽动。
段怡有些汗颜,她瞪了知路一眼,这回从她手中,将那包袱夺了过来,递给了长孙凌。
“下一回再见,指不定我大侄子都出生了。都是些不值当的小玩意儿,给我侄子玩儿了。”
长孙凌并没有在意,挠了挠头,“如此便多谢了。”
段怡笑了笑,将段淑扶上了马车,冲着她挥了挥手,“虽然出了太阳,天气也还冷得很。趁着如今日头高,早些回去罢,若是有事,再同我写信。”
段淑坐了下去,段怡这才发现,那马车里头,还坐着一位老夫人。
她一双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似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儿,几乎睁不开了。
见到段怡,她踌躇了几分,到底凑了上前,一把抓住了段怡的胳膊,“大恩不言谢,乔……知桥便拜托给你了。”
段怡一愣,陡然想起祈郎中说,长孙凌的母亲来探知桥这回事。
“夫人言重,我那父亲……”
长孙夫人摇了摇头,她的神色颇为复杂,“老实说,我之前也因为这事,膈应你二姐姐。可我今日见到知桥,便已经想明白了。”
“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你救了知桥一命,便是给我乔家留下了最后一点血脉。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江陵长孙氏,永远不会同你为敌。”
长孙夫人说话豪迈,字字掷地有声。
段怡有些意外,却生不出任何质疑来。
倒是一旁的长孙凌,忍不住说道,“阿娘,你快莫要说了。阿爹哪里敢同段三为敌,你不是说昨儿个他做梦,都被吓醒了么?”
长孙夫人脸上挂不住,一巴掌拍在了长孙凌的脑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