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猛低头看着上蹿下跳的苏筠,默默无语。
段怡皱了皱眉头,在心中替韦猛接了一句,苏筠你也不像活人,你像那山上的野猴子剃了毛。
“先生的意思是,田楚英那厮知晓我们段家军的将领,也会顺手背尸体,所以方才设了这个局。那尸体上的水泡一碰就破,苏筠若是沾上了,便会奇毒入体,一命呜呼。”
“这毒之所以阴毒,乃是因为旁的毒多半在人体内发作,人若是死了,便算完结了。可这种毒,人死了之后,方才是它真正起作用的时候……”
祈郎中点了点头,“近猪则蠢,你都站在猪圈里了,还能有人脑子,不错了。”
段怡抽了抽嘴角,这个夸奖,没人想要好吗?
“没有错。这毒虽然见过的人少,但偏偏老夫乃是玩毒的祖宗。田楚英在一个时辰之前,让他们服下了毒药。待那脖子上的水泡熟了,他们便会一命呜呼。”
“搬尸体的人,沾上了水泡之后,毒素入体,也会一命呜呼。不过与疫病不同的是,苏筠若是死了,他的尸体便不会再生出泡来,毒死下一个人了。”
段怡听着,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若是一个接一个的传下去,那灭人满门何须武功?下一个这样的毒,那一大家子,还不入了连环套,走进了死胡同……爷爷的尸体杀爹,爹的尸体杀死了儿子……
去了那阎王殿,都要血泪控诉:“我死去的亲爹突然攻击我,并杀死了我……”
祈郎中说着,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田楚英来送聘礼是假,给我们下马威才是真!来人拿油来,将这些尸体,全都烧了”,段怡说着,看向了那些装聘礼的箱笼,突然说道,“且慢!”
她说着,走上前去,长枪一挑,将那箱笼的头一层,嘭的一下挑开来。
只见那箱笼里头,放着一根宛若盘蛇一般的香,那香通体血红,一看便十分的不祥。
祈郎中瞧着,拿着拐杖跺了跺地,“他娘的,这世上竟是有这般阴毒之人!”
段怡心中发沉,“这东西,也是有毒的?若是咱们点火烧尸体,一定会连带着烧了这箱笼,会如何?”
“还能如何?毒烟滚滚,这风一吹,怕不是咱们站在这里的,全都葬送了。想当初咱们在锦城,也用了毒攻,可我那毒并非致命之毒,只是让人晕过去无法动弹。”
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起来。
他们若是没有发现尸体上的毒,死了一拨人,定是会大骇,同韦猛一样认为这尸体有疫病,放火烧尸体;若是发现了是毒,那为了防止搬运掩埋尸体的时候中毒,最简单的办法,亦是会放火烧尸。
那田楚英样样桩桩都算好了,方才使出了这连环毒计!
若是你只把他想成一个简单的疯子,那就大错特错,要吃大亏了。
段怡余光瞟着,见不少将士面有怵色,心中暗道不好。
她想着,朗声道,“阴沟里的老鼠,方才只会使这种阴毒功夫。任由他机关算尽又如何?还不是叫咱们全发现了。这回由他先出招,待去了襄阳,且看我们加倍奉还!
段怡的话音刚落,小王爷便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哈哈,就是!你们都是段怡的手下败将,先前同她打过了的!若论使损招,哪个比得过我们段怡!”
段怡听着,忍不住拍了一下苏筠的脑袋。
她这么一抬手,方才发现,这段时日,小王爷悄悄的长高了许多,竟是拍起来有些费劲了。
苏筠瞧着,眯了眯眼睛,微微屈膝,蹲了下来。
“那姓田的是藏在暗处的毒蛇!那我们段怡就是什么?捉蛇人!”
其他人瞧见苏筠一脸崇拜,段怡宛若便秘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声。
“可不是!那姓田的的阴,是阴毒;段怡的阴,那是阴险!”祈郎中嘀咕着,同程穹一道儿,招呼了使长矛或者长枪的人来,挑着那些襄阳军的腰带,将他们挪到了一旁,将他们一并烧了去。
又回过头来,处理了藏在箱笼之中的毒香。
一群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回了富水城。
这一通下来,等回到刺史府中,已经是深夜了。
祈郎中同程穹,都默契的没有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却是径直的去了段怡的书房里。
祈郎中将袍子一撩,揉了揉自己的腿。
“先生可是先前下楼太久,伤了腿了?”
段怡说着,转身就要去拿药油,却是被祈郎中给拦住了,“还没有老得动弹不得,哪里就用得着你。那襄阳是块硬骨头,田楚英此子心机深沉。”
“你先前说加倍奉还,当真能加倍奉还才好。”
祈郎中说着,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
苏筠觉得段怡是战神,可世间哪里有天神?都是靠一枪一枪练出来,一本一本兵书磨出来,一仗一仗打出来的。
段怡再厉害,也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哪里那么快便能有应对之策。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段怡眸光一闪,却是笑道,“咱们若是着急去打襄阳,那就是中了田楚英连环计的第三计了。”
她说着,认真的看向了程穹,“程穹你只管练兵,打仗打仗,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等真的排开了阵仗,靠的还是你训出来的那些士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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